周蔻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不行!不行!你不能听他的,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即便要了你的命,他也不会放过我,你别听他的,不用管我,只将他拿住就好!”
“啰嗦!”罗颂掐住了周蔻的后脖颈,周蔻一阵剧痛,不断挣扎着。
高宥弃了自己手上的剑,缓缓垂下腰身,捡起了那把淬了剧毒的短刃。
第56章回京
寒光凛凛。
周蔻睁大了眼,看着高宥真的捡起了那把匕首,将刀锋慢慢转向自己。
脖颈上那剧烈的疼痛险些让她晕过去,她心一横,低头就着罗颂的手拼死咬上了一大口,罗颂猝不及防,抓住她的头发,周蔻往头上胡乱摸索时,摸到了一支冰凉的排钗,顾不得多想什么,拔下钗子就往他身上刺去。
但她到底是个弱女子,哪里比得过罗颂行武出身的人,钗身才扎进他的皮肉里,罗颂手里的刀就落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高宥抓住她的肩身,手肘往外一抵,那剑就冲着他的面首直接砍下。
周蔻的瞳孔急速收缩,淬了剧毒的匕首牢牢扎进了罗颂的右肩上,他拿剑的手为之一颤,金兰面具应声碎成了两半。
那张风光霁月的面庞露了出来,从额间到下巴,一条淡淡的血痕,罗颂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他的脸从最初的惊异,再到后来的欣喜,罗颂用剑身撑着地,大笑道:“原来!原来你是个假的!你居然不是四皇子!”
高宥将周蔻护在身后,拿剑指着他,冷然道:“知道又如何,你活不过今天。”
罗颂邪气一笑,“你忘了吗,这合琥馆可是我建的。”话音刚落,一道实墙从上面落下,将罗颂堵隔在了另一边。
轰隆一声,整个地面都往下沉了沉。
周蔻知道他是想跑,急忙道:“快!快去追他!不能让他跑了!”
高宥摇了摇头,“这地宫里有机关,恐怕追不上了,不过他受了伤,即便有解药,恐怕身体也熬不住了,随他去吧。”
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
记得之前她说她要去看年节,高宥怕她出事,心里还有几分犹豫,她笑说若是出了事,那一定是他没护好她,如今一语成谶,真叫她全说中了。
周蔻鼻尖一酸,险些又掉下眼泪来,她轻嗔一声,“浑说些什么!如今不是好好的嘛。”
手覆在小腹上,周蔻又温软添了一句,眼也凝成“孩子也好好的。”
高宥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你们好,我就放心了。”
周蔻伏靠在他怀里,突然眉一拧,很不悦道:“方才如果我不拦,你是不是就真的打算将命给送了,那把匕首淬了剧毒,你是真打算丢下我们娘俩了。”
事后想想,周蔻真是又气又恼,要是高宥真出什么事,她和孩子可怎么办。
高宥闷声一笑,抬手解衣衫,周蔻愣了,随即想到什么,羞红了脸,低声道:“这个时候,怎么那么不正经,再说我还怀着孩子呢,前三个月”
她话没说完,高宥戏谑勾起唇角,牵起她的手,伸进胸膛上一摸,指尖摸到了一片冰凉坚硬。
周蔻怔了怔,有点不相信,又摸了一把,将他的衣衫解开后一看,里头有一件金缕铁片的护甲,要是匕首真扎进来,锋尖只会渗进片甲的细缝之中,并不会伤着皮肉半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是我自己瞎操心了,早知道我就不用和罗颂拼命了。”周蔻说着,又幽幽叹了口气,抚了抚他那道淡淡的血痕,“这个应该能消掉吧。”
高宥刮了刮她鼻尖,“最好消不掉,这样你往后每每见到我,都能记起来我曾经为你这么拼命过,才会对我更好。”
这又是什么歪理,周蔻捂嘴咯咯直笑,外面的仇副将察觉不对,领兵冲了进来,却看到这样一副夫妻恩爱的场景。
仇副将进朝廷晚,从来没见过四皇子的真容,只是听说过,四皇子曾经是因为打败仗毁了容,所以自此以后成天戴着面具示人,这回一见,没了面具的高宥竟是如此俊美,他一时摸不准头绪,连人都不敢叫。
还是高宥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张被劈成两半的面具,淡淡开口道:“罗颂靠着机关逃走了,想必这地宫有密道,你们近日加强对窳浑城的巡视,再派一队人去罗府查封,将罗颂勾结流匪的消息散出去。”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和口吻,仇副将这才放下心来,确定这人就是四皇子无疑了。
只是那传闻,为何会说四皇子毁容了呢?
既然这事已经被发现了,高宥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搂着周蔻出了地宫,一直回到房中。
萱花这两天眼哭得一句肿成了桃子,乍一见到高宥的真容,连高兴都忘了,张了张嘴站在那里,指着人道:“你不是你不是就是淮溪君吗?”
那个淮溪君,在萱花眼里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祸害,身为皇子的男宠,原本身份就尴尬,偏偏借着那张脸来撩拨皇妃心弦,把皇妃哄得七上八下,险些害了皇子和皇妃的情分。
后来淮溪君虽救了皇妃,她亦是被赶出了府,就没了音讯,只是离京前曾听莺草提过一嘴,说那淮溪君再也不见踪影了,倒是殿下和皇妃感情愈发笃厚。
原以为是殿下不满那祸水勾引皇妃,将人或赶或囚,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淮溪君,竟就是四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