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好奇,嬴政眯眼笑着,讲演道:“这个!怂娃曾说过,是一个简单的过滤器!”
但始皇帝可是个接近两米、有点脸黑的胡子大汉,这眯眼笑起来,真一点都不亲切,反而有种要随时拔剑砍人的阴狠之感。
张良顿觉脊背发凉,喉头滚动,狠狠吞咽下几口唾沫。
嬴政也不在意,随后将之前盛粗盐的盏儿置于漏斗口子下,再拿过茶碗,把盐水迅速倒进漏斗内。
片刻后,眼见粗盐水经过滤,慢火焙成细腻、雪亮的盐花,张良嘶嘶声连抽气:“陛、陛下!这,这是……”
“精盐!怂娃八岁时,忽然说。餐食再这样用下去,没病也得弄出病来!接着,就搞了这么一出……”
“后来,咸阳宫里就都用上这精盐。那时正值对六国用计,这东西自然不宜外泄!没想到,这一耽搁,便到了此时。”
张良闻言,眼睛转得飞快,呼吸越发急促,须顷,他发出质问:“我不信!既然精盐有大用,陛下怎么可能抛在脑后?又为何不在一统后,大加推广?”
在他如此说时,赵高、韩非便皆是连声喝斥。
“张良!住嘴……”
“你个小儿真真放肆!”
嬴政抬手制止二人,凝视着张良:“你是想说朕虚伪?怪朕不体恤臣民……”
“你可知池盐、井盐产量几何?你莫非不知,齐是因海盐而成就一时霸业?”
张良脑袋“嗡”地一声响,看皇帝有些怅然的侧脸,意外喃喃道:“难道,陛下此番东巡,亦有考察盐业之意。”
他当然清楚,大秦内陆的池盐、井盐产量很不乐观,以致于爵位低的臣工都无法日日食盐,黔首庶民更是五日才能吃一次盐。
嬴政却未理会张良做何想,接过怂娃递来的茶碗,抿了一口,将眼睛闭了闭。他的意思不言自明,赵高立时转头高宣。
“诸卿且先回去歇息。官商之策,制盐、捕鱼之事,明早再议……”
张良一愣,他还想跟皇帝父子俩探讨量产精盐之法呢。几天几夜的那种!
可现在,他只能幽幽一叹,当先揖手告退。
“臣等告退!”淳于越也将草书奉还,与应曜等缓缓退出宫室。
待众爵臣走远了,嬴政又饮尽一碗茶,才嘿然说:“怂娃!朕打算给张良派一个监管制盐的差事。”
他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告诉你,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赵子虎懂了,倒也觉得无所谓,只打趣的问:“此子可是还未放弃刺杀你的念头?”
“千里马嘛。桀骜不驯才正常!额先帮你驯服一下,以后你接过去,就没那么扎手了。”
嬴政这话,透着浓浓的父爱,还真叫赵子虎有点无法适应。
他故作一哆嗦,站起身就走,好笑道:“行了!想跟额抢人用就明说,没必要这样。”
逛荡着下了楼船,赵子虎还没走到营帐门口,便见张良冷不丁由路旁草丛闪身而出。
“师兄!公子!教教子房如何量产精盐吧?”张良当场深躬一揖手,语气激动。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给我家老子一个小试验,就搞得魔怔了……
赵子虎嘴角一歪,暗叹声。他当然清楚,并不是一个小试验,就让张良入了迷的。
张良并非老学究、工科狗,他是因为心系天下苍生,才突然对制盐变得如此上心……
当下,赵子虎凝眉道:“我可以把方法全教给你!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公子但说无妨!”
张良很聪明。
赵子虎看得出来,此子已经猜到了。
他也就没必要再问,而是伸手拍拍张良的肩头。
“是接受还是拒绝,由你自己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