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妧最开始离开房间的时候,景佑陵站在原地静默着站了一会儿,还是拿着一把冽霜。
他自嘲一笑,然后就扣住窗棂推开,垂眼看着谢妧离开的背影。
其实从头至尾,谢妧才是那个最无情的人,刚刚甚至就连顿步都无。
大概过了盏茶功夫,景佑陵再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准备跟上她。虽然现在府外府内都有守备严格巡视,但是她毕竟是自己孤身一人。
明明以前……她那么怕黑的。
他没有从门口走,而是从窗户之中翻了出去。景佑陵感知能力一向是出众,在到水池边的那一瞬间,他就在霎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这里刚刚,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人。
梧州现在情况紧急,唐琸勒令府中上下侍女小厮夜间无需走动,只有朔方卫和府上护卫在巡视,但是刚刚出现在这这里的这个人,绝对不是朔方卫或者是护卫。
景佑陵的瞳仁瞬间就变得暗了一些。
他的手指扣着冽霜,身上散发着一股凛冽的气息。若是乌使现在看到景佑陵的这幅模样,必然会认出来,因为自从当年从朔北回来以后,景佑陵就再也没有这样凛冽到摄人的气势了。
景佑陵提着剑将周遭一一看过,剑锋每划过一寸,眼瞳的颜色就更加深沉。
变得深沉的眼瞳就像是冬日里砚池的寒冰,不含一丝一毫的温度。
乌使因为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芜杂,所以睡得有些沉。他在睡梦之中,就听到外面有人速度极快地叩了两下门,乌使刚开始还以为是在做梦,含糊不清地问道:“谁啊?”
叩门的人声音有些哑,“乌使。”
这个声音,乌使自然是熟悉的,公子没有大事不可能这个时候前来找到自己,乌使在想到这个的时候困意全消,随手套上了一件衣物,然后就准备开了门。
等到开了门,乌使才发现景佑陵现在,瞳仁的颜色变深了一些,手上拿着冽霜,剑刃在月色之下发着耀目的寒光,而景佑陵的身上是让人不可忽视的凛冽气势。
这样的公子,除了当年在朔北的时候有这样锋芒毕露的时候,在陇邺和梧州,从来都只是冷淡一些,何曾还有这样让他都感受到杀气的时候?
若是说之前乌使还有一点儿倦意,看到现在的景佑陵,原有的那点儿倦意瞬间消散,沉声问道:“公子?出了什么事情?”
几乎在问出话的同一时间,乌使就猜到了这件事情,多半是和夫人有关。毕竟现在公子是孤身前来,况且现在能让公子变成这样的人,恐怕也只有夫人一个了。
乌使惊疑不定,可是公子一直都在夫人的身边,夫人又是怎么可能会出事?
“现在召朔方卫,”景佑陵语调冷淡,“从现在开始,一寸一寸地搜查州牧府。”
“以及现在,一一通知郭和光,唐琸,谢允和谢策四人,到正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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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策被人从睡梦之中强行叫起,原本还有着几分睡意,毕竟现在天色还只是熹微,听到景佑陵有紧急事情,一瞬之前也清醒了不少,大概是还以为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步伐也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谢策因为之前拖拖沓沓,所以去到正厅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了。他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偷偷觑了一下站在厅中,手里拿着一把剑的景佑陵。
今日景大将军好像格外气性不好,以往好歹只是冷淡,今日就可以说得上是冷冽了。
恐怕这件事情,当真是一件大事情了。
谢策扫了一遍周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景佑陵道:“长姐呢,怎么长姐现在还没有来,总不会是比我起得还迟些吧?”
景佑陵在听到谢策说到长姐的时候,眼睫略微动了一下。
也就是在谢策说完,久久没有人应承自己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以后,原本就有些凝重的气氛更甚。
郭和光好心想出来打个圆场,不过他其实自己心中也没底的很。毕竟谁会知道,这长公主殿下甚至都没露出身份,居然还能被贼人给惦记上,而且还是在景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他也不免有些悲切地想,若是公主殿下此行当真出了什么意外,恐怕自己回到陇邺,必然会被谢东流的怒火波及。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来了一趟梧州,原本就说不上是什么好差事,两个皇子盯着,就算是有些油水也不敢捞,来就来了,结果来碰上了瘟疫。
这碰上瘟疫倒也不谈,原本可以去其他城镇避一避,结果呢,这几位都想着要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