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广成王不以为意,反而亲自走下台阶,大笑,&ldo;早就听说大魏的韩家人性情刚忿,果然如此!青柏,你可知本王敬仰你父亲多年?本王这回便是亲自上书,向圣上讨要的你。如今你来到我南风郡,这是天从本王之愿!就封你为威烈将军吧!为本王带兵,镇守西方。千万不要辜负本王的信任啊,青柏。&rdo;
对于降者而言,这样的恩宠来得太快太轻易,江雪忍不住吃惊抬头,恰撞上广成王的目光。他侧头看着她,露出一个开朗的笑。不似王者,反而像一个普通少年。
原来他是真的欣赏大哥。
也难怪他这样单纯。他今年不过十五,比她还小两岁呢。听说他是九岁承袭的王位,因年纪幼小,数年来,南风郡的事务始终由他母亲执掌。也不知他这次恩封降臣,是否得到过太妃的允准。
江雪这样想着,转眼去看大哥。他低声而难堪地谢着恩,脸上没有一点喜悦的表情。
真是可怜,江雪想。
韩家在魏国,世代是颇受倚重的边陲武将。到父兄这一辈,功绩更是历代最伟。可惜敌对的燕王狡诈,屡施反间。魏王又昏聩,力不能辨,便生生在前次的战役中,中断对韩家军的援助和供给。
即便如此,父亲仍拼死力战,却逃不脱粮草断绝、全军被俘的厄运。而那遥远的、居于京师的魏王,听闻消息后,说了句&ldo;果然如此&rdo;。认定韩业确实怀有异心,将他留在京师的家眷屠戮殆尽。韩业听闻噩讯,撞死阵前。
可怜父亲一生有五子五女,可人到不惑,仅剩两儿一女逃出生天,如今儿女们又要对邻国的异姓王俯首称臣。
江雪出神地想着这些事,没防备广成王突然问,&ldo;你叫‐‐&rdo;
江雪忙敛容屏气,回答,&ldo;臣女韩江雪。&rdo;
&ldo;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rdo;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广成王露出了吃惊而惋惜的神色,&ldo;好寂寞的诗啊!形单影只,这对女孩儿家不是什么好兆头。&rdo;他挑眉笑了起来,&ldo;不过有本王在,不会让这种预言成真的。本王今日就赐你一门婚事吧,把你许给‐‐夏淮宁。&rdo;
夏氏!不仅是江雪,连韩青柏都变了脸色。
‐‐那是燕国北方最大的贵族,广成王府的太妃便出于此。而夏淮宁,他是夏家的嫡支嫡子、太妃的亲侄。
他们兄妹不过是刚刚归顺,这位年轻的广成王何以器重至此?
韩青柏原本麻木无波的脸上流露了震惊神色,&ldo;这不妥,王爷!&rdo;
那少年王爷已经抚掌笑了起来,&ldo;下月初五是个好日子,就把婚期定在这一天吧。&rdo;
回到新家&ldo;威烈将军府&rdo;,江雪忧愁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来到燕国的土地上就要嫁人,嫁的又是王爷的表兄。她留心打听了一番,得知那夏淮宁虽出身门阀,入了仕途,可一向钟爱医道,每月的五日、十五日都于&ldo;百草庐&rdo;行医。
江雪虽经历了抄家流离,却也终究是年轻少女。她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未来与她相伴一生。于是瞒着兄长,假作是问药的病人,排进百草庐前长长的队伍中。
来前,江雪想,大燕民风彪悍,那夏淮宁想必也是个魁梧男子吧。却不想,竟是个身穿白衣,耐心问诊的医者。
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夏府的侍从们瞧江雪久久不动,喝道,&ldo;你不是来看病的吧?不是就快滚。&rdo;推搡起人。
江雪正狼狈,前方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ldo;别推搡那位姑娘。&rdo;
侍从们听得主人发话,忙告了罪,松开手。
江雪看向说话的夏淮宁,恰逢他低下头,再度切脉问诊。他的袖子被松松卷到了手腕处,他的眉眼是那样舒展安详。整个人如同一泓温水,潺潺流过少女的心胸。
江雪脸红地转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