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车门缓缓开启,一对夫妇拖拉着一个小女孩,步伐略显沉重地走出车外。
小女孩独特的外貌,立刻吸引了江书曼的注意。
她身材消瘦,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
皮肤上布满了斑驳的痕迹,显得有些狰狞。
宛如一幅抽象的画作。
然而,尽管她脸上毫无表情,却并未显得呆滞,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动。
尤其是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神秘。
好奇心驱使下,江书曼悄悄走近,探出脑袋,偷听着那对夫妇与院长的交谈。
男人声音沉重,手中递出一叠文件,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与决绝:
“所有的手续和文件都在这里。院长,这孩子就麻烦您了。我在走前,还会为福利院捐一笔资金,只希望……”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眉头紧锁,似乎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
最终,男人狠下心来,语气略显冷硬地说:
“给她点吃的就行,是生是死没必要管太多。她已经完全没救了!在哪里都是个累赘!”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满是嫌弃:
“好了,别再啰嗦了!我们儿子还在家等着呢。怎么,你还对这个怪物念念不忘吗?”
女人厌恶地瞥了小女孩一眼,随后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等我们离开这个穷乡僻壤,搬到繁华的城市后,我们的宝宝也刚好要降生了。”
男人原本还心存一丝不舍,但当他目光转向妻子的肚子时,心中的纠结便渐渐散去。
他回想起这些年来,这个没有情感波动的小孩,给他们的家庭带来了多少疲惫和嘲笑。
她的出生,就像一场噩梦,让自己的妻子在产床上晕厥,让两人心生厌恶。
他们一度想要遗弃这个怪胎,但社会的约束让他们不得不继续照顾她。
尽管他们配合社会福利机构进行了多年的治疗,小女孩却依旧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与世隔绝。
由于无人愿意持续将宝贵资源投入于无法挽救的生命之中,社会对此的关注度逐渐减弱,遭遇的阻力也随之降低。
最终,他们夫妻两人以家庭经济负担沉重、双方精神逐渐衰弱、以及孩子行为问题为由,加之当地法律在这方面的不足,成功摆脱了这一沉重的负担。
自从孩子出生以来,两人从未正眼看过她,甚至未曾为她取一个正式的名字。
愤怒之下,他们在出生证明和文件上,随意地给她取名为,
——“厌”。
每当两人感到烦躁时,他们通常会以“小怪物”这个称呼来指代江瑾璃。
现在,妻子再次怀孕,对男人来说,这无疑是上天赋予的恩赐和补偿。
加上有机会升职离开这座小城,他更加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个奇异的孩子了。
男人需要的是一个正常温馨的家庭,而不是一个让他感到羞耻的怪物。
对男人来说,没有把这孩子掐死,而是亲自送到了福利院,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院长,我们走了。”
夫妇俩没有再看小女孩一眼,随即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小女孩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车消失的方向。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如水,情绪亦没有丝毫起伏。
但江书曼却细心地从她那双黑眸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