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和幼容姐,虽然相认不到一年,可是感情一样好,你们从今天开始,两人也试试看吧,说不定一年后,两个变麻吉。」「不可能。」田圻炎斩钉截铁。他名中带火,声音却冷得像冰。今天破例放夏繁木进门,全看在傅冠雅面子上,否则,他哪可能容忍姓夏的踏入自家地盘里?「以前他妈妈对你做的事,他还那么小,根本不知情呀!你连他一起记恨,对他不公平吧!」赖品柔替夏繁木说话。连这种事也跟她讲?大嘴巴!田圻炎皱眉,冷瞪夏繁木,后者只是耸肩,眼神回呛:我就不信,你没告诉你家那口子,我对我家这口子,当然要坦诚以对呀。「他把玩具塞我棉被底下,想诬赖我偷东西,害我遭受处罚——我为什么不能记恨他——」田圻炎控诉。「那是要偷偷拿给你玩!我想分一半的玩具给你!」夏繁木也吠回去。两阵雷鸣,发自两个男人的嘴,吓坏在场唯一的孩子,蜜蜜。蜜蜜放声大哭,涨红脸,豆大的泪水瞬间布满小脸。孩子的泪水,最纯净、最无瑕。哭着,声嘶力竭,像要连同更久之前,已经懂得倔强不哭_,那个坚强却害怕的孩子的份,一起嚎啕。哭着,尽情流泪,那是她的父亲,曾经想做,但从来不敢做的事。「蜜蜜不哭,不怕,爸爸和叔叔不是在骂你,妈妈抱……」傅冠雅接手,哄摇着孩子,自己也眼鼻发红、泛酸,脑子里涌现的,是丈夫的儿时遭遇。接着,竟忍不住鼻酸,陪女儿一起哭。田圻炎只能暂时歇战,连大带小一块儿轻哄。赖品柔的手牵住夏繁木的,握了握紧,身体挪近他,说:「你根本是个傲娇弟弟嘛,明明很喜欢你哥吧?还悄悄拿玩具给哥哥,不怕被你妈妈发现,自己也会换来一顿教训吗?」「……我被训斥过,她还丢了我两三箱玩具,只因为我想拿给他玩。」他那时那么小,根本没有复杂心思。纯粹的天真,想跟「哥哥」一块儿玩,你拿一只怪兽,我拿一只英雄,两人战得痛痛快快……纯净的心思,却因为大人的偏激,被误会、被扭曲,甚至成为被记恨的理由。「从我有记忆开始,只要我一靠近他,他就会被骂。」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别人挨骂、受罚,在任何人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于是,变得不敢靠近。离他远一点,「哥哥」就不会被骂……不喊他哥哥,「哥哥」就不会挨打……「没关系,你们都长大了,害怕你妈妈的理由,早就没有了,你已经可以选择,要不要他这个哥哥。」赖品柔又握了握他,给他俏皮一笑。「如果你的答案是「要」,我一定会帮你,就像说服苏爷爷,答应田先生和幼容姐离婚,我绝对帮你到底。」她坚定说,眼中的神采仿佛胜券在握,感染了他,感动了他。这件事,凭他永远也做不到。他拉不下脸,跨不近距离,也不知如何消弭田圻炎和他……长达二十几年的鸿沟。只要两人中间卡着他的母亲,问题就无解。若是赖品柔,或许……「要。你帮我。」「好,交给我!」赖品柔拍胸脯。得到他的正面答覆,他这心愿,她一定替他达成!悄悄话完毕,肚子好饿,先开动!好不容易,田圻炎哄停了妻女的泪水,暗暗决定,将破坏晚餐气氛、心情的夏繁木赶出家门——赖品柔有恩于他,与苏幼容的「假婚」,得以顺利结束,赖品柔功不可没,可以留她吃顿饭!田圻炎一回头,正要开口,就看见——夏繁木和赖品柔……已经动起筷、吃起饭了。完全跳脱「无耻」两字的层级!「蜜蜜快过来,你妈妈帮你熬一锅大骨粥粥哦,你吃完,姨姨……不,婶婶带你去公园玩,让爸妈在家里「玩」。」赖品柔朝蜜蜜招手。「先吃饭吧……」傅冠雅按按田圻炎的手臂,要他别太冲动,毕竟来者是客。这顿饭,在冰与热之中,开始进行。冰,田折炎看也不看夏繁木,当他不存在,气氛冷到爆。即使他听见夏繁木先前那番话,关于儿时偷塞玩具的原由,从他的脸上也瞧不见端倪,分辨不出他是信或不信。热,幸好蜜蜜支撑全场,用最热融的笑容,可爱的吃相,逗笑傅冠雅和赖品柔,起码餐厅里,笑声不止歇。两个女眷偶尔聊上几句:「幼容姐说,参加完我们的婚礼之后,她打算出国一趟,去散心、去游学,到处走走看看。」赖品柔说。「爷爷同意吗?」傅冠雅边帮蜜蜜擦嘴。「是爷爷鼓励她去,幼容姐不放心爷爷身体,但爷爷再三担保,没见到幼容姐结婚,他绝对不甘心挂掉,而且有蜜蜜陪他,他一定乖乖吃药、看医生,才能看蜜蜜长大。」「嗯,我和圻炎也会常回家看他,那……公司怎么办?之前好像是幼容负责——」「我把士伟调过去,士伟的能力,要接下幼容的职务不成问题。」田折炎终于开口。简短说完,又封了口。「雅雅姐,婚礼……你会来吗?」傅冠雅偷瞄田圻炎,注意丈夫微蹙眉,看来要连袂出席,很难。「我会去,你的人生大事,我不缺席。」傅冠雅答应她,但她不强迫田圻炎去。「把蜜蜜借我好了,请她当花童,给她打扮成小公主,漂漂亮亮的。」赖品柔用手肘顶顶夏繁木:「你替她挑衣服哦。」「我帮她订制花童装,量身打造,让全场多出一只小新娘。」夏繁木回道。绝对以新娘等级来处理蜜蜜的服装。蜜蜜也不知有没有听懂,笑得好开心,手里塑胶汤匙挥舞。一顿饭吃完,赖品柔很守诺,挟带蜜蜜出门去,留给这对夫妻独处空间。傅冠雅简直想呻吟了,她捂着脸:「感觉像昭告天下,我们两个等一下要做什么……天,好丢脸。」田圻炎的回应,是拉着她上楼。「欸欸欸……你急什么啦……」「只有两小时。」他回答。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难得孩子有人带,不用等待孩子入睡后,更不用怕……进行到一半,孩子突然醒过来。「我还想先问你……刚夏繁木说的,你信吗?」藏玩具的童年事件。「没工夫谈他,浪费时间。」「可是,我觉得他没必要骗你……他的双眼很诚恳。」「我说了,不谈他——」他干脆直接吻住她的嘴,不让她分心,去提其余路人。吻着,再抱起她,回到大床上。想忙什么,赶快忙一忙。两个小时又十一分钟,赖品柔带蜜蜜回来,蜜蜜玩累了,趴在夏繁木肩上,睡得好香。开门的田先生,气色超红润,happy的效力无限大,出门前,明明还是一张好臭的脸呀。不见傅冠雅身影,八成还躲在棉被下,不敢见人。「大哥,星期六,我们再过来吃饭。」行动派的赖品柔,称谓已经很顺口改了,也不管人家认不认这层关系,先喊先赢。她和夏繁木已经该好作战计划——不急,慢慢来,鲸吞蚕食,自然而然融入「哥哥」的生活,诱导他们逐步习惯。目前的目标,暂且订在——半年后的婚礼上,能盼到「哥哥」出席。田圻炎不答腔,把女儿抱回怀里,淡扫夏繁木一眼。「吃完带蜜蜜去苏家,找爷爷玩,晚上再回来,这段时间,你们慢、慢、玩。」赖品柔故意缓缓说,撒下饵食。这提议,太甜美。田圻炎说不出「你们两个最好别再来我家!」这种话。他的默许,让赖品柔一遍、两遍、三遍,挟带夏繁木进田家,吃了一顿又一顿的饭……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