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时候知道的?&rdo;
&ldo;跟你同时。&rdo;
&ldo;我没说啊‐‐啊‐‐脸狺使你心灵感应啦!&rdo;&ldo;三毛,没有脸狺。&rdo;
&ldo;有……有……在呻吟着吓人呢……&rdo;
&ldo;没有,没‐‐有,说,没‐‐有。&rdo;
&ldo;有‐‐有‐‐有‐‐你没进林子,不算的,对我,是有,是有,我进了林子的呀……。&rdo;
荷西叹了口气,把我围住,我沉静下来了。
&ldo;睡吧!&rdo;荷西低低的说。
&ldo;你听‐‐听‐‐&rdo;我悄悄的说。
&ldo;睡吧!&rdo;荷西再说。
我躺着不动,疲倦一下子涌了上来,竟不知何时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荷西不在身边,他的睡袋叠得好好的放在脚后,朝阳早已升起了,仍是冷,空气里散布着早晨潮湿的清新。万物都活了起来,绯红的霞光,将沙漠染成一片温暖,野荆棘上,竟长着红豆子似的小酱果,不知名的野鸟,拍拍的在低空飞着。
我蓬着头爬了出来,趴着再看那片树林,日光下,居然是那么不起眼的一小丛,披带着沙尘,只觉邋遢,不觉神秘。
&ldo;嗯!&rdo;我向在挖甜薯的荷西和伊底斯喊了起来。伊底斯犹豫不决的看着我的脸色。
&ldo;甜薯不要吃光了,留个给黛奥,好引她下次再来。&rdo;我清脆的喊过去。
&ldo;你呢?&rdo;
&ldo;我不吃,喝茶。&rdo;
望着伊底斯,我回报了他一个粲然的微笑。
五月花(1)
五月一日
从北非迦纳利群岛,飞到&ldo;新内加&rdo;首都达卡,再飞西非奈及利亚,抵达拉哥斯(lagos)机场时已是夜间九点多了。荷西在入境处接过我的行李小推车,开口就说:&ldo;怎么弄到现在才出来,别人早走光了。&rdo;
&ldo;大家乱推乱挤,赶死似的,我不会挤,自然落在最后。&rdo;擦着满脸的汗,大口的喘着气。
&ldo;以为你不来了呢!&rdo;
&ldo;黄热病应该打了十天才生效,没小心,第七天就跑来了,不给入境,要送人回去,求得只差没跪下来,还被送到机场那个挂着大花布帘的小房间里去骂了半天,才放了。&rdo;&ldo;为什么不早打?&rdo;怪我似的问着。
&ldo;哪来的时间?机票九天前收到的,马上飞去马德里弄签证,四千五百里,一天来回,接着就是黄皮书啦,银行啦,房子过户啦这些事情在瞎忙,行李是今天早晨上飞机之前才丢进去的,什么黄热病几天生效,谁还留意到。&rdo;这不知是结婚以来第几次与荷西小别,又在机场相聚,竟是一次不如一次罗曼蒂克,老夫老妻,见面说的竟都是生活的琐事,奇怪的是,也不觉得情感比以前淡薄,只是形式已变了很多。
机场外没有什么人,只有个卖东西的小贩点着煤油灯在做生意,雨稀稀落落的下着,打在身上好似撒豆子似的重,夜色朦胧里,一片陌生的土地静静的对着疲倦万分的我,汗,如水似的流入颈子里。那么,我这是在西非了,在赤道上了,又一个新的世界。
&ldo;有车吗?&rdo;问荷西。
他推着行李往停车场走去,远远一辆toyota中型车孤零零的停着。
还没到车边,早有一个瘦高穿大花衬衫的黑人迎了上来。&ldo;司机,这是我太太。&rdo;荷西对那人说。
那人放下行李,弯下了腰,对我说着英语:&ldo;欢迎你,夫人。&rdo;
我伸出手来与他握了一握,问说:&ldo;叫什么名字?&rdo;&ldo;司机‐‐克里司多巴。&rdo;
&ldo;谢谢你!&rdo;说着自己拉开了车门爬上了高高的车厢。&ldo;机场离宿舍远吗?&rdo;问荷西。
&ldo;不远。&rdo;
&ldo;路易呢,怎么不见他来?&rdo;又问。
&ldo;在宿舍里闷着。&rdo;
车子开动了,雨也逐渐大了起来,只见路边的灯火,在雨里温暖而黯淡的闪烁着,雨越下越大,终于成了一道水帘,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ldo;为什么要我来,不是再一个月就有假回去了?&rdo;我仰靠在座位上,叹了口气。
&ldo;马德里弄签证有问题吗?&rdo;荷西有意不回答我的问话,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