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师有点好奇,以半个长辈身分问:“男朋友?”
芝子摇摇头,“邻居。”
“他对你有意思吧。”
芝子笑,这都不像是周律师了,一向庄重的她从来不会过问他人私事。
芝子为免她尴尬,据实说:“与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子做朋友,先是解释孤儿两字的意义已是苦差,只得假装同他们约莫是同类人,那样虚伪,不可能更进一步。”
周律师恻然,“不能尝试一下吗?”
“没有必要同普通朋友诉衷情。”
周律师叹一口气,“芝子,你可是还放不下经天。”
芝子鼻子发酸,双手抱膝,不说一句话。
“有时,回忆会伤人。”
“周律师你也知道。”
“我也年轻过。”
“你现在也还不老。”
周律师说:“早已过了那种岁月了,免役之后,反而放心,可以努力事业。”
芝子好奇,“你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
周律师十分辛酸,她轻轻答:“有一首词这样说:‘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每个角落都看过了,没有,他不在那里。”
“也许,你要求太高。”芝子安慰她说。
“这样的大事若也要降低水准,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芝子不敢再说话。
半晌,周律师笑笑,“唉,都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还得赶飞机去东岸。”
芝子微笑,“你还没说你要说的话。”
“我想告诉你,元东在等你。”
芝子低下头。
“试试从头开始。”
芝子不出声。
“天气很快转暖,届时,给他送花去。”
芝子抬起头,茫然问:“什么花?”
周律师笑答:“栀子花。”
她告辞了。
第二天晚上,申元东邀请几个学生到家来恶补习作。
正热闹,元东忽然觉得耳朵痒,他走到寝室找药膏。
一抬头,看到荧屏上有电邮找他。
他按下钮键。
“下雪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夏季,原来到今日为止,还未足一年。”
申元东轻轻坐下来,一只手搭住电脑荧屏,又惊又喜。
“不,”他回答:“我躲在地库,我们一直未曾见面。”
“现在,可是完全走出来了?”
“海阔天空,的确自由了。”
“恭贺你,元东。”
“你呢,芝子,你也住在一只茧里,本来开朗乐天的你,自从经天去世便像被灰雾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