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薪水,买一条丝巾送给母亲,老妈竟感动得回房去哭。
后来少莉发觉母亲在翻阅她孩提时的照片。
头上扎两角小辫子,浸在泳池里,抓紧一只小小鸭子浮泡。
少莉也恻然。时间过得太快太快,连她都不相信十多年弹指就过,小少莉已经成年,经济独立。
呃……一半独立,虽然仍然住家里吃家里,至少已经毋须滩大手板问拿零用。
前一阵子车太太说:“孩子一下地,见风就长,真可怕,再过几年小少莉会结婚生于,我想到那里,混身寒毛都竖起来。”
幸亏流行迟婚。
少莉取起手袋,打算离开办公室。
同事问:“去喝一杯?”
她摇摇头,身上怪粘的,想回家洗澡。
她一向最乖,同事笑笑送她出门。
找对象,要谈机缘巧合。
要碰到,总会碰头,在某一个地方,刚刚、恰恰、偏偏就是见到他。
少莉在微雨中站了一会儿,霓虹灯初上,凉风吹上来,很有点春季的意思。
她扬手叫车子。
“请。”有人说。
少莉抬起头,咦,又是早上的年轻人。
他正朝她笑呢,显然也认出了她,再度客套一次。
“一起吧,”少莉说:“你也在附近上班是不是?”
但年轻人说:“我不是回家。”
少莉马上涨红面孔,腼腆地叫司机开车。
真多嘴,她责怪自己,而且十句话说错九句。
少莉跟姑姑出去见过几次客,只见她谈笑风生,无论是天文地理,政治经济,皆头头是道,同熟朋友更自嘲嘲人,莫不恰到好处,场面因她而热闹起来。
这种本事,少莉自问学一辈子都学不会。
眼看二十三岁了,还幼稚不堪,太不长进。
一直懊恼到家里。
那位男生,长得真不错,下雨天也同她一样,穿着白皮鞋,也是个白鞋主义者?
姑姑来做客人。
少莉放下公事包迎上去。
她一打量少莉!“怎么,黑眼圈都捱出来了?”
车太太嘀咕,“神经病,不知打的什麽算盘,薪水只比家中阿一姐好一点点,天天早出晚归。”
“很累。”
车太太说:“日日下班就是这句话。”
姑姑笑,“成日在家,人很难长大。”
车太太胜小姑一眼,“别指桑骂槐了,你敢说我没长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