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好闻的气息是沐浴后带来的。佳妮望住赵嘉原。今晚,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领口是白色丝线绣制的花纹,明明是一件很得体干净的衣服,却被他穿得有些糙,袖子粗糙地卷至手肘处,显得皱巴巴的。几个月不见,他头发短了许多,似乎……似乎也变了一些,但具体哪里变了,佳妮又说不上来。“表姐,好久不见。”?18赵嘉原笑着坐到她面前。十八岁男生,人生眼界不如大人,经历也少,没得成熟稳重,但有少年心气、不被世俗折磨过的,那是大人们因年龄数字增长、世俗生活浸淫而不得已遗失了的东西。赵嘉原笑容明亮,打光恰到好处,像广告里的年轻男模,若没注意守好心房,一定要很心动。这时,温佳妮才知道赵嘉原是哪里变了。他瘦了点,轮廓因骨骼凸了些的原因而深了些,不像先前那么稚气未脱;再望到他喉结,才知几个月间,他已经以很快的速度褪了身上的稚气。赵嘉原拿过温佳妮方才品过的红酒,明知是她喝过的,还当着她的面大大方方地抿了口,尝到了味道,竟与她口感一致,说:“这酒太差了。”温佳妮看着他,“……这是我的。”“?”赵嘉原挑了下眉,搁下杯子,突然不由分说地要把她带离喜宴,说要去别的地方尝尝酒。坐在同一桌的同龄姊妹嚷嚷着,怎么不带她们一起去。三房家的姐姐佳悦,目光定在佳妮身上,疑惑地“咦”了一声,同旁边的人问赵嘉原身边的女孩是谁。姐姐佳悦常年在外,很少回家,家里孩子们众多,长得又快,有时候都大不记得谁是谁。赵嘉原听见了,扭头看了眼温佳妮,拽了拽她,无视掉身后的声音。老早就说了,若真要人提起温家的孩子,老五温佳妮没人记得。可叫人觉得好笑的是,他一个姓赵的,不是温家人,倒是挺容易被温家人记得。被拽着走了几步,温佳妮忍不住回头,正巧看到郑书文转身过来的正面模样。他身穿剪裁合体的西装,比起他平时的穿扮还要多几分斯文俊气。平心而论,原本算不上英俊的面容,是气质加分,令他整个人看起来,一眼难忘。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子的。可惜,这样的气质背后,是与她不相称的年龄,还有最重要的,身份。他是夕阳。她是初日。怎会相配?痴心妄想。温佳妮在心里头这样描述着。很久很久了,她不再记述日记了,日记在她心里头,越写越多,于是想的东西也越来越慢,有时候连反应的速度也慢一些。赵嘉原拽着她走,不快不慢,她心思不在走路上,踩上台阶,踉跄了下,本可以及时反应过来的……在摔倒之前,赵嘉原有力的臂膀撑住了她。然后,是他近在咫尺的叹气声。他站到她身后,挡住她只要回头就可以看到的某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表姐,他能有我好看吗?”那自然是没有,温佳妮睃了他一眼,不满地说:“光脸蛋好看又没什么用。”赵嘉原当她这句话是夸奖,便笑笑。安静了一会儿,温佳妮已经走上二楼,他在后面,忽然问:“好看的脸蛋不重要的话,那什么有用的会让你喜欢?”温佳妮边走边想了想,“你指哪方面?”“唔……男人?”她停步回头看他,稍微想想便能明白他问这种问题的意思,“赵嘉原!”一双好看的眉皱着,连名带姓地叫着他,已经是很生气的表现了。赵嘉原听着,却笑了,到底还是怕她真这样一直生气,“不要生气了,带你去喝好一点的酒,好么?”温佳妮沿着护栏慢慢走着,眼睛望着下面。赵嘉原倒还有耐心看着她看那姓郑的男人,不懂也不懂过了,理解是不能理解的。他只是……只是想这么跟在她身边罢了。只是这么想,便这么做罢了,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他这样告诉自己。二楼有员工电梯直通下面的酒窖。赵嘉原领着温佳妮前往酒窖内。底下空间很大,拱形天花板,酒架从前往后整齐排列,中间是玻璃酒柜,下面是酒,最上面一层是作收藏装饰的各类酒杯。越往里走,酒香越浓。不同的酒摆在架子上,十分整齐,在暖色调的灯色中,一眼望去,简直像被珍藏在此处的艺术品。温佳妮跟着赵嘉原慢慢走着,小声问:“你带我来这儿,小姑姑知道吗?”赵嘉原从架上拿了一瓶白葡萄酒,回头看她,笑了笑,也跟着小声说话,“我们偷偷地来,再偷偷地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