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砍柴刀,能想到用这种工具的人一般该是农户出身,但而今已经不靠做农活为生,砍柴刀不常用所以才生锈了。而且此人如果是受了杜氏的指使去杀王长史,那他必该是在生活上与杜氏有所接触的人。
杜氏除了在曲江村有个隐姓埋名的悦己客栈外,在长安城还有一座宅子,先前从慈州回来的时候,她就住在这座宅院内,当然也有几天安顿在城阳公主府,投奔了她的二哥杜荷。
房遗直觉得杜氏远嫁在外多年,在京城的根基不深,而且她本是为王长史一事才来京走动。当时王长史已经案发被缉拿,身处落魄窘境,杜氏的情况可想而知,能愿意出手帮她的人不多,那她所能认识并利用的人,就只有她府邸那几个了。
房遗直随即拿起之前调查的杜氏宅子的人员名单,但这些人早在王长史被通报案发身亡的时候,就已经逐个排查过了,案发当天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没什么可疑。
房遗直转即想到了城阳公主府。不照道理来讲,杜氏在城阳公主府没住多久,该是不会和谁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当然也不排除这杜氏以色或钱财买凶的可能。只是这城阳公主府可并不好进,如果杀人凶手在那里,就不好办了。
&ldo;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rdo;尉迟宝琪又语调哀怨地念着诗句。
房遗直放下手里的名单,看向那头已经失了半个魂儿的尉迟宝琪。房遗直瞧着他,仿佛瞧到了自己,也不知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如他那般失魂落魄。
&ldo;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喝些酒。&rdo;房遗直提议道。
&ldo;对对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要烈酒,最烈的酒。&rdo;尉迟宝琪叫嚣道。
落歌看眼自家主人。
房遗直点了头,&ldo;弄吧,给他配点下酒菜,别用肉的,估计他吃不下。&rdo;
尉迟宝琪高兴地直点头,&ldo;遗直兄果不愧是我知己,了解我!&rdo;
&ldo;我记得家里还有些醽渌翠涛,拿一坛来给他。&rdo;落歌惊讶看房遗直,&ldo;那酒可是连国公都不舍得喝。&rdo;
&ldo;去吧。&rdo;房遗直道。
落歌依命去了。
尉迟宝琪怔了怔,然后站起身,十分紧张的看着房遗直,&ldo;你刚所言的醽渌翠涛,可是圣人亲口赞过得魏公亲手所酿的名酒?醽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rdo;
房遗直点了下头。
尉迟宝琪激动起来,他忙扑过去,抓住房遗直的手,有些泪眼汪汪,&ldo;遗直兄,你对我真好。我发誓,以后把你当亲兄弟看,决不负你。&rdo;
&ldo;朋友之间,何必言说这些。&rdo;房遗直淡淡笑着,让尉迟宝琪醉了今朝,明日清醒之后,就重新做回当初那个潇洒的尉迟宝琪。
尉迟宝琪感动地点点头,举手发誓,他一定不会辜负房遗直的期待。
待落歌真把传说中的醽渌翠涛拿来,烫热之后,尉迟宝琪跟宝贝似得斟一杯,一口一口小酌入肚。落歌还给他准备了花生米,煎豆干等素食的下酒小菜。没有肉香盖过酒香,这么喝起来,反倒更能品味到这酒中的甘醇香味。
&ldo;啊‐‐我好像置身人间仙境了,&rdo;尉迟宝琪喝得两颊微红,倚靠在桌边,随即打了个酒嗝,&ldo;等我回头跟我阿耶说,我喝过了魏公酿的酒,他老人家肯定不相信。&rdo;
&ldo;喝好酒也堵不住你的嘴。&rdo;房遗直叹道。
尉迟宝琪眯着眼看房遗直,嘿嘿笑起来,然后用手指了指他,&ldo;你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喜欢你们,你平时不喜我提这些,我也就没说,但我今天就要告诉你,我从我那些朋友们那里听到的消息。咱不说平常人家的,就说这长安城内能叫得上号的,三品以上官员家里的贵女就有一个,两个,三个,四个……&rdo;
&ldo;多福,扶你家郎君去歇息。&rdo;房遗直吩咐道。
多福忙笑着应承,又替自家二郎给房世子赔罪,真真是酒后失态了。
尉迟宝琪被多福搀扶起身后,还不愿意,要继续喝,被硬拉走后,就抽着鼻子,有点想哭,大概是想到公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