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雨就像是天上降下的冰碴,让那些还有闲情逸致赏雨的人,都纷纷关紧了窗沿,不愿再靠近。
屋中的火炉生的正旺,江绾坐在软榻上,惬意的翻看着兵书。
“唉,”玉枝叹了口气,将双手伸到火炉边感受着暖意,“真是奢靡啊,秋日就生了炭火,想来咱们在庄子上那时,在深冬才能烧起一个炉子,多少人围在一块儿烤火,根本就分不清是体温更暖,还是炉子更暖了。”
“是啊,不过张二来了之后,还是有的取暖的。”江绾放下书册附和道,这引得玉枝顿时笑出了声,毕竟张二曾经是个砍柴郎,他被师父捡回去后,柴火炭火什么的,众人就再也没有担心过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吱啦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竹溪迈着轻快的步伐踏入了屋中,外面的秋风萧瑟,吹得火炉都晃了晃。
“这不等着你来说更开心事儿么。”玉枝收起了笑容,向竹溪说道。
“雨天上工,啧啧啧,任我这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人也觉得可怜啊。”竹溪感叹道,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好了,既然事情成了,那后面的报复就要来了,我得好好想个应对襄王的说辞。”江绾的视线定格在兵书封皮上,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两拨人就会相遇。
如果襄王不出她所料,肯定是带着长平侯的人一起去的,毕竟他的风评可不算好,要是他自己派人去救了,说不定还会让人家以为是他绑的呢。
从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点卡的急,魏成安能用的人无非是魏王的手下中几个与他相熟的,待魏王察觉到不对时,他的人应该也都已经回来,或者是被襄王的人杀的差不多了。
而魏王的陷阱绝非是天衣无缝的,既然他沉不住气先下手为强,那他就是站在靶心的人,不论今夜魏王府动手的是谁,矛头都会先指向他。
救下了人,襄王肯定会找她问罪,长平侯也自然会找魏王‘问罪’。
但若截杀成功,那长平侯府的滔天怒火就会波及到他们府上每一个人,她要让这火势控制在她的衣摆之外,最好将前面三个全都烧个干净。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会要出点小血,但魏王,就得献上人头了。
江绾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梦中,她梦见了久违的母亲。
她高高在上、冷言冷语地指责她不守孝悌,害的江家与魏王府家宅不宁。
江绾心中顿时释然,微微一笑,在梦里回了她一嘴:“女儿不仅不守孝悌,还不守妇道呢。”
这句话直接气的她母亲哑口无言,化作了一团烟,逃跑了。
这个清晨有些冷,玉枝打了一桶热水来,竹溪也紧随其后表情凝重的踏入了屋内。
“死了?”江绾试探道。
“逃了。”竹溪皱着眉头回道。
她瞬间有些不明所以,这算是。。。。。。救了还是死了啊。
“昨夜世子就去找了江大人。”玉枝说着,端了盆热水到江绾面前。
“江大人说,那小侯爷折磨的够呛,世子的人到时已经苟延残喘了,临门一脚,被襄王的人发现了,一通混战下来,小侯爷再次不知所踪,不过应该是被救下了,就是能不能活下去不好说了。”玉枝一边拧着毛巾,一边语气平静的叙述道。
江绾挠了挠头,这应该算是救了,可她有那么多秘密在颜言手上,万一他一个不顺心,对魏王府展开报复,把她的事全部都抖搂出去可怎么办啊。
玉枝似是看出了江绾的担忧般,轻轻抚上了她的手掌,悄声道:“不必担心,据说小侯爷已经瞎了聋了也哑了。。。。。。”
“可他会写啊。”江绾脱口而出道。
但随即她又觉得有种什么莫名的情绪跟上了她的话语,惹得她更加心烦了。
“能活下来,才能写吧。”竹溪凑了上来,面上有些尴尬道。
天之骄子,一朝陨落,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