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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过了三日，李桦来信，并寄来了苏艾旧雷宝克运动套装。李桦信中讲，他找过臧义，臧义说，苏艾到底为何找他?并说，他与狱警不熟。声音道：&ldo;使口不如自走，求人不如求己。&rdo;苏艾心冷了一半，抖抖信封，掉出五百克郎，又转悲为喜，赶紧将钱塞进袜筒，准备下午放风时，上二楼小卖部买些烟抽，买些肉吃。

不料，老二笑咪咪进室，手中拿着一只表，道：&ldo;要不要?三百克郎。&rdo;苏艾想：&ldo;自己缺烟少肉，买块表干什么。&rdo;老二又道：&ldo;好东西，此表在监狱外值三千克郎。&rdo;苏艾又想：&ldo;自己在老二处白拿过不少邮票，老二对自己关照有加，买了他的表，算是还个人情。&rdo;掏出五百克郎递与老二，老二找两百克郎与苏艾，高高兴兴离去。

放风时间，苏艾穿上雷宝克运动套装，先上二楼买了三包手卷烟，一根德国肠，五十克郎邮票，两百克郎一分不剩。出了楼，脚踏青草散步，边走边啃德国肠，不到半个小时，便吃得精光，但仍未解馋。

晚间，苏艾一人呆在狱室，不停地抽烟，不停地拿出照片细看，自己和家人已四年不见，很是想念。

次日，老二又来找苏艾，说是要花五百克郎买下苏艾的运动套装。苏艾想：&ldo;自己手头拮据，卖了买烟抽也好。&rdo;脱下套装递与老二。声音笑道：&ldo;叫花子拨算盘，穷有穷打算。&rdo;顿一顿，又道：&ldo;老二敲诈勒索你，狗屁才会给你钱。&rdo;苏艾思维道：&ldo;妈的，捉鬼放鬼都是你。&rdo;声音又道：&ldo;他敲诈你，要不要用超声波玩他一次?&rdo;苏艾闭口无言。

晚间，声音道：&ldo;快去电视房，有好戏看。&rdo;苏艾出室，碰见老二也奔去电视房，一位乌克兰大个子坐在电视房门前方凳上。老二见乌克兰人挡了自己的路，喝道：&ldo;乌克兰人，滚开。&rdo;那乌克兰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他的电视。老二用脚踢方凳，又喝道：&ldo;乌克兰人，你聋了。&rdo;乌克兰人大怒，噌地站立，转身一掌朝老二推去。老二没防备，站立不稳，后退数步，羞得脸红。老二大怒，骂道：&ldo;这是捷克人的监狱，你敢打我。&rdo;扑上前朝乌克兰人胸口狠狠几拳，又打了两个耳光。乌克兰人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声不吭，端起方凳，回了狱室。老二在巷道上又跳又骂，呶呶不休，好久都不解气。

声音道：&ldo;过瘾吧，出了老二的气，也出了乌克兰人的气，一箭双雕。&rdo;苏艾想：&ldo;自己也是受害者，超声波挑拔离间。&rdo;不便多言。回到狱室抽闷烟，隔壁房传出阵阵笑声，也无动于衷。

又过了几日，胡捷娘来信说，她已付了女律师四万克郎。苏艾猛拍脑门，大叫道：&ldo;我叫她请位私人律师，怎么去请国家指派的那个巫婆，气死我了。&rdo;叹声气，重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今后日子该咋办。

又过了几日，苏艾抽完了手卷烟。下午，又来了一批新囚犯，五个俄罗斯人住进苏艾的狱室，一位俄罗斯男子主动献了一包手卷烟与苏艾。声音道：&ldo;这儿，除了老大和老二，就算你苏艾住得最久，你是老三。&rdo;

晚间，五个俄罗斯人忘情地唱着俚歌，有时轻哼，有时引吭激越，声情并茂，婉转悦耳，柔和缠绵，动人心弦。声音念道：&ldo;遇饮酒时须饮酒，得高歌处且高歌。&rdo;顿一顿，又道：&ldo;道上人有情有义，胜过官场中人。&rdo;苏艾思维骂道：&ldo;你们摇昏我，强迫我在法庭承认了案子，害得我被判两年监禁，现在又说三道四，真他妈厚颜无耻。&rdo;声音又道：&ldo;你玩火自焚，介入了警察与法院之间的矛盾。&rdo;苏艾不知所云，如坠烟海，忙思维问道：&ldo;你这话说得太离谱，我平白无故，干吗要介入警察与法院的矛盾。&rdo;声音叹道：&ldo;你坐井观天，孤陋寡闻，对民主自由制度茫然不知。&rdo;顿一顿，又叹道：&ldo;美国人说，美国是冒险家的乐园，你在国内囫囵吞枣，根本就没读懂这句话。&rdo;

声音又道：&ldo;警察要求执法。凡在捷克违反了法律，不管他们是什么国籍、什么政治背景、什么人种，该抓的都得抓。而法院看法则不同，对外国人而言，首先要看利益。中国人圈子里越乱，捷克人得到的利益越大，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坐山观虎斗;二是要看政治。中国和捷克政治制度不一样，判断是非，肯定要受政治干扰;三是要看人种。热爱白种人为红，反之为黑;最后才谈得上法律。捷克人欲坐收渔人之利，所以法院的思想深得人心，通常和警察相悖。自九一年第一批中国人来布拉格，每年都有几桩恶性案件发生，秘密警察却没成功办完一件。&rdo;

一语道破天机，苏艾香象渡河，&lso;哦呀&rso;一声惊呼，想：&ldo;真没想到民主自由制度法外有法，自己以为法制社会简单，原来如此错综复杂，怪不得被整得这么惨!&rdo;始而不解，继而恍然，终于醍醐灌顶，思维道：&ldo;我知道了，你们抓我入狱，秘密警察为了在中国人中办成功一个案子，法院则为了其国家的政治利益。&rdo;声音道：&ldo;正是。&rdo;图穷匕首见，苏艾心中震撼，叹道：&ldo;卖灰面遇到旋头风，卖凉水遇到绵绵雨，我怎么如此倒楣?无形之中蒙受不白之冤，身败名裂。嗳，厄运啊!&rdo;声音笑道：&ldo;象齿焚身，山木自寇，飞蛾投火，自取灭亡。&rdo;苏艾又想：&ldo;自己得想办法抽身而退，要千方百计寻求引渡中国，离开这是非之地，超然物外。&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