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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1页）

&ldo;下官有罪，下官有罪。&rdo;黄季衡和赵法常的屁股刚挨到石头，却见萧墨轩冷不丁瞥了自己一眼，连忙像被火烧了一般的跳了起来。

&ldo;现在还不是论罪的时候。&rdo;萧墨轩用脚在地上，顺着从树叶间透下来的阳光划着圈圈，&ldo;眼下两边的乡民虽然被隔了开来，可等戚将军的兵一走，恐怕又免不了继续争斗。须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你们去办了，也算是将功赎罪。&rdo;

&ldo;不错，依末将看，这事还是因为盗采矿石而起，还是得从这上面去想法子。&rdo;戚继光点头表示赞同。

&ldo;萧大人有所不知。&rdo;黄季衡苦着张脸，心里怕到了极点，若是真追究其他，他可要比赵法常还要多一个罪名，&ldo;若是真有法子可想，下官哪怕丢了这个县令不做，也得去办。可这盗采的事儿，从下官前任的前任就已经丢了下来，这县里十家有八家都干这事儿，根本就没法去管。&rdo;

&ldo;哦。&rdo;萧墨轩冷哼一声，&ldo;若依黄大人所说，你便可以撒手不管了，本官可不知道什么前任的事情。只看见眼下有三万人在这里因为盗采而械斗。&rdo;

&ldo;萧大人，这屋檐滴水代接代，新官不顶老官帐。&rdo;黄季衡两腿抖得像筛糠，&ldo;下官来义乌这地方的时候，盗采已经成了气候，下官总不能把县里的乡民，全给抓了吧。&rdo;

&ldo;若按这么说，这些私矿倒似果真不好取缔。&rdo;萧墨轩揉了揉脑袋，倒吸一口气。

&ldo;萧大人明白就好，明白就好。&rdo;黄季衡心里暗暗松了口气，&ldo;其实每年县里光矿难的案子，就得有上百起。各个矿口之间的纷争，也是日日都有，下官也是不厌其烦。&rdo;

&ldo;那永康地方上，难道就没有矿藏？&rdo;萧墨轩抬头向赵法常问道，&ldo;两地相距如此之近，不会差异便如此之大吧。&rdo;

&ldo;回萧大人，永康地方上，自古以来便不产一铜一铁。临近的义乌，处州等地都是矿山林立，惟独永康尽是穷山恶水。就连县里的富户，在省里也是最少的。&rdo;赵法常涨红着脸，说完以后又微叹一口气。萧墨轩看在眼里，也觉得他这个县令做的颇为艰难。

&ldo;如果是这般，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却急不来。&rdo;萧墨轩想了一会，徐徐说道，&ldo;而且这事儿也不由我说了算，须得上奏朝廷才是。&rdo;

&ldo;那眼下。&rdo;赵法常扫了一眼还在那绕着的人群，&ldo;怕是两位大人领军离开之后，他们又会斗在一起。&rdo;

&ldo;他们不就是为了糊口饭吃嘛。&rdo;戚继光猛得站起身来，&ldo;那些拼得最凶的，却也是糊口最难的。本将军这就向胡部堂上书，让他准我在这里就地招兵。没了这些最凶恶的，这些乡民们相斗的心，也就淡了许多。剿倭的军中，却可以多一些勇猛的士卒。&rdo;

&ldo;他们可愿意做军户？&rdo;萧墨轩有些迟疑的问道，从前曾经在书上看过，明朝的士兵大多是世袭的，叫做军户，军户家里虽然有分得的官田，却世世代代只能当兵，连科举也不能参加，社会地位并不高，所以人人以脱离军户为荣。

&ldo;萧大人有所不知。&ldo;戚继光微微一笑，&ldo;当兵并非一定要做军户，我大明朝除了&lso;卫所制&rso;外却还有&lso;选丁制&rso;，按照&lso;选丁制&rso;入的军，除去军中的吃用外，每年还可分得稻谷五石。只是没有大战之时，很少用到&lso;选丁制&rso;罢了。&rdo;

永康县，方岩山。

山间绝壁陡起，孤峰独峙，势急峰危，峥嵘峻险；一块块或红或紫的绝壁，节里纵横，皴法皱迭。四周洞奇石怪，瀑美水秀，置身丹霞峰林，顿生飘然欲仙之感。

一名男子在沟壑和绝壁间不停的跋涉着，丝毫没有留恋四周美景的意思，也全然不顾自己身上被荆棘划出的道道血痕。

这名男子，便是从杭州城里逃出来的周牛山。因为各处城里和驿站都贴满了自己的丹青画像，所以他并不敢选大路走，而是专拣难走的山间小路。他想过回苏州，可是如果向北走，便多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而且官府的缉报肯定已经传到了沿途和苏州府。

所以他选择了向南，他要去福建的横屿岛，听说那里有数千的倭寇，既然已经被定成了倭寇，他便要去做了真，只等有朝一日带人杀回浙江，将郑家和何家杀个干净。而且向南边走，多山少人，不容易被发现。

到这时止，周牛山已经在山间走了有三天了。好在此时天气并不寒冷，林间刚长出来的果子虽然仍是青涩，却也可以果腹，渴了就喝几口山泉水，困了就找个草甸子窝上一会。

不过周牛山再强壮，毕竟也只是个人，等走到了第四天，便就双腿发沉，脚步不稳了。脚上的一双布鞋，也已经磨了好几个口子，脚上起了好大一片的血泡。摇摇晃晃的想扶着一棵小树坐下，却不禁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昏了过去。

&ldo;这里是谁家的郎官？&rdo;迷迷糊糊的，周牛山感觉自己被人放平到了地上，又拣了块石头给他垫到了脑袋下面当作枕头。

在一番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的折腾下，周牛山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转动着眼珠看了看四周，却是几张陌生的面孔。

&ldo;醒啦。&rdo;旁边几位郎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见周牛山醒了过来，立刻将他扶起身来，又拿出饭团和水袋递了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