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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凤九伸手将烛台拿到面上一照，担忧而诚恳地向息泽道：&ldo;神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阿兰若，不是橘诺，或者……你们撞邪之人此时看着我的确像是橘诺的样子？但我实实在在是阿兰若，你看着我像橘诺，乃是因为你撞了邪……&rdo;

息泽沉默地瞧了她半晌：&ldo;我没有撞邪。&rdo;

乍听此言，凤九莫名之上更添了几分疑惑，试探地道：&ldo;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刻你应该去照看橘诺啊。&rdo;

息泽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道：&ldo;我来照看你，这样不好么？&rdo;

凤九想了片刻，有些明白地道：&ldo;哦，那就是橘诺让你过来照顾我，用这个qg分抵消嫦棣将我关进九曲笼罢？她们姊妹一向是感qg好些，我原本也就没有打算将这个事qg闹给上君晓得。你为了此事这么费心来照顾我，我愧不敢当，其实添水喝茶之类，有茶茶在我身旁就好，或者没有茶茶我一个人也做得成，并不需人特别服侍。&rdo;

她将甜糖水递还给他，又斟酌道：&ldo;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夫妻qg分，不过息泽你每次这样帮着他们，我其实觉得……不太合适。&rdo;她用了不太合适这四个字，其实何止不太合适，她实在是替阿兰若感到不值，但她这个身份，也不过就是这四个字，说出来妥当些。

她坦坦dàngdàng地回看着息泽，却见他瞧着手中她递还的糖水发呆，好一阵才回道：&ldo;与那对姊妹无关。&rdo;又抬头看她道：&ldo;如今，连我倒给你的一杯水，你都不愿喝了？&rdo;

明明他面上好事没有什么表qg，但这句话听在耳中，却令凤九感到一丝颓然，她不喝这杯糖水原本是不想承他代嫦棣还的qg，但他既然说不是，她再推辞也太过扭捏，呐呐接过道：&ldo;其实方才只是不渴，唔，现在又觉着有些渴了。&rdo;将糖水一饮而尽。

明明是杯甜糖水，唇齿间却感到轻微的血腥味，也不晓得是前几日被折腾得味觉失灵还是怎么。

说起前几日的折腾，沉晔服给她的那丸伤药其实只消了她半身痛楚，她昨夜同陌少在杏园中说话的时候，身上仍有余痛未消，此刻却一身轻松怎慡利二字了得，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果然是少年人，骨头硬，睡一睡便能包治百病么？

神游间息泽已取过她手中的瓷杯搁在桌上，又扶她躺好掖好被角，道：&ldo;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再睡一睡。&rdo;

喝了糖水，凤九的确有些打瞌睡，但今夜息泽的所为却令她十分不解，他低头靠近她时，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白檀香，令她觉得熟悉和怀念。只是息泽他既非撞邪又不是帮嫦棣求qg，他今天晚上这样，难道是脑袋被门夹了么？

房中的香供温和浅淡，正宜入睡，令凤九受用，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在睡字面前都是浮云，正要一脚踏入梦乡，一片黑暗中，却突然听息泽道：&ldo;那天晚上，你说你以前喜欢过一个人？&rdo;停了一阵道：&ldo;那个人，他让你很失望是不是？&rdo;

凤九心中一咯噔，那天晚上，自然是她将息泽当成苏陌叶领着他去看月令花的晚上，她同息泽说自己喜欢过一个人，但这个人实在要算个烂人。

已过了十几日，息泽今夜突然问起，也不知所指为何。但这个疑问，着实不想息泽问出来的。息泽神君在她看来着实仙味儿十足仙气飘飘，不消说比翼鸟族，她认识的许多正经八百的老神仙也难比得上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后来即便晓得他喜欢橘诺，她也没有太多真实感，总觉得这个喜欢隔着一层飘飘仙气，其实不大像是红尘俗世中的喜欢。她着实没有料到息泽神君会问出这种红尘味儿十足的问题。

虽然他口口声声称自己没有撞邪，她担忧地想，他还是撞了罢？

见她久久不语，息泽道：&ldo;他果然让你很失望。&rdo;

凤九在被子里头叹了口气，讪讪道：&ldo;其实无所谓失望不失望，只是有些时候一段姻缘还是讲究一个缘分，我用了很多时间去赌那个缘分，结果没有赌来，我近来悟到没有缘分却要qiáng求的悲剧，倒是有些看开了。若神君你在这上头有什么看不开，我们到可以切磋切磋。&rdo;

明明是静极且黑暗的夜，却能感到息泽的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身上，道：&ldo;如果他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你仍然不相信你们有缘？&rdo;

凤九笑了一声，实在是困倦，道：&ldo;我们之间，的确没有那个缘字，我同自己赌了那么久，也是该彻底放下的时候了，所以此时他出现或者不出现，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毋宁说，他不出现倒更好些，我并不大想见着他。&rdo;

良久，听息泽道：&ldo;是么？&rdo;

凤九恬淡道：&ldo;是啊。&rdo;又絮絮道：&ldo;其实神君你今夜对我说这些，为的什么我也都晓得，虽然我们担个夫妻之名，我知你一向很不qg愿，也怕我痴缠你，所以才希望我能早日成就一段良缘罢？这个么，你不用cao心，个人有个人的命数，我着实犯困，还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议罢，你走时帮我关一关门。&rdo;

息泽没有再答话，凤九自以为是他的心思被她看穿，有些羞恼。她觉得今夜自己真长本事，猜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但房中不知为何却有一种伤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息泽在她房中坐了许久，直到她入睡，也未听到他离开的关门声，那种白檀的香味却在安息香中若隐若现，久久不散。

凤九一觉睡到太阳过午，腹中空空，饥饿难奈。正逢茶茶领苏陌叶的口谕推门而入，邀她去船头吃烤鱼，凤九趿着双呱嗒板儿，欣然之至。关门时遥遥一望，房中chuáng几桌椅，皆陈列有序，昨夜息泽搬到她chuáng前坐的那个小绣凳，亦稳稳搁在chuáng脚，她喝过的糖水杯也杳然无踪影，像是昨夜她并没有半途醒来，与息泽一番话也不过一场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