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说,“就是这一两千精锐,也最好应该分成几路,各向不同的方向逃脱,金兵追赶起来或许就要麻烦许多了。那些百姓们和下层士卒等,那还顾得了他们!”
张梦阳道:“诸位说得不错,当时跟随在太后身边的不少将领们也都持此看法,认为应该轻车简从,选取精兵扈从,迅速离开那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些是非之人,否则非得大祸临头不可。
“可太后听了大伙儿的建议,却是含泪说道:随我而行者,皆为久居燕地的契丹父老,士卒也多为我契丹儿郎。
“先皇大行之际把祖宗基业托付给我的时候,同时也把这些父老健儿一并托付给我啦。我把他们从燕京带了出来,一路至此,他们也始终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毫无怨言。
“可眼下当此危难临头之时,诸位却劝我抛弃他们独自远引,任由他们被追上来的金兵肆意砍杀,一个个地丧失丧身在血泊之中。
“就算是哀家蒙天所佑,侥幸逃脱,得以不死,在往后的日子里,想到这些为我无辜而死的将士和百姓,我的良心又何以得安?
“就算是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见了先皇,见了我大辽的列祖列宗,哀家也是要为此羞愧无地的了。
“太后在这么说着的时候,眼里还流下了泪来,说得在场的诸将无不心感惶愧,陪着她一起唏嘘落泪。
“就连许多向来以大丈夫自视,从不轻易流泪之人,那天也陪着太后哭了个稀里哗啦,把胸前的衣襟也都浸了个透湿。”
耶律大石及在坐诸将听到这里,无不对萧太后不顾自己的安危,甘与士卒百姓同生共死的大仁大义赞不绝口,都说“太后真仁义之主也,论胸襟之弘毅,真真愧杀我等这些没用的须眉浊物了。”
萧太后面无表情抵坐在那里,拿起案上的酒杯来轻轻地呷了一小口,耳中听着满堂的颂扬之声,静等着张梦阳继续往下说。
小郡主脸上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嘴角微撇,以一种颇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他。
张梦阳见自己胡诌出来的这些话,耶律大石等人并未怀疑,非但并未怀疑,看样子居然还信了大半,心中便更有了底气了,于是就按着心中计较好了的情节继续往下编。
反正是给自己的老婆树碑立传,而且当着她的面大拍其马屁,也肯定能讨到她的喜欢。
况且多费一些唇舌又不会便宜了外人,就算是把话扯得更远一些,牛皮吹得更大一些,看来眼前这些人也都能相信。
于是,他便接着说道:“那天晚上,太后就在许多忠臣义士的护卫之下,在边上的一座小山之下扎下了人马。
“当时太后想的是,既然不可以抛弃士卒百姓独自离开,那也只好与他们相守在一起,同呼吸共命运了。
“既然被这么多人被金兵追上是迟早的事儿,那不如索性选一个相对有利的地形,扎下这么些杂七杂八的人马,让他们得以好好地歇息,以便届时被金兵追上之后,好有力气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待到第二天天色微明,金人的追兵便已经赶杀了过来,趁着我们大多数人半睡半醒之际,那帮狗日的像是疯狗一样一阵猛冲。
“士卒百姓们虽有防备,可怎奈金人有备而来,声势凶猛,大伙儿虽然奋起抵抗,但仓促之间还是被他们杀戮了许多。没过多久,咱们的人便都朝四面八方溃散开去了。
“我那时候恰正掩护着一队辎重赶到,刚好从龙门山下经过,看到和金兵作战的竟是咱大辽的人马,我虽不知他们是那一部分的,太后是否身在其中,满脑子里想着的只是杀敌两字。
“我二话不说,拍马向前,毫不犹豫地就投入到那场战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