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头一下子就变得好暖和。
我跺跺脚,问芍药大哥儿如何了,瞧着大哥儿还在喘气儿,就松了一口气。
等红桃下来了,我立马让红桃端着烛台去找找二奶奶。
“半天没听见她的动静,别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呢!”
角落里传来二奶奶的叫声,红桃忙把烛台往那边一照,地窖里登时就响起了几声抽气声。
二奶奶鬓蓬乱,身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土,单只是脏,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她摔到了脸。
本来就不怎么挺括的鼻子好像被压扁了一样,大门牙也缺了一只,鼻血糊了她一脸,又混着她牙龈跟嘴唇上的血往下流。
怪不得她刚刚说话有点漏风呢。
“看什么看!”二奶奶压低声音吼我,“陈辛夷,我就算是个丑八怪,是个花子,也永远都是二爷的正妻!你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贱妾!”
只要她不大声吼,随她怎么骂,我都不建议。
不过老在地窖里跟个苍蝇一样也挺烦,我就抽出了我的大菜刀,二奶奶立马闭上了她那张漏风的嘴。
“芍药,你们下车的时候,可看见前头的人了?孔老太君和孙妈妈她们是坐车走了,还是和你们一样下车了?”
我满心期待芍药会告诉我,她们已经走了。
可芍药却摇了摇头:“雨下得太大,我们的车子在路上陷了好几回,等我们下车的时候,只知道在路边,却不知道在何处,因有人拿着刀子来砍人,我们哪里敢往前去看,只能拼命往后跑,姨娘,奴婢不仅没瞧见元姐儿她们,就连海棠,也跟我们跑散了。”
我惶惶不安。
孔老太君年纪大了,孙妈妈也跑不快,元姐儿……元姐儿会不会出事?
“你想那么多也没用,”二奶奶呵呵冷笑两声,“一个臭丫头片子,没了就没了……”
“你再说一句!”
我抡起大菜刀,照着二奶奶便砍,一刀将她头顶的髻削去一半。
二奶奶吓得不敢再乱说话,手脚并爬躲到了墙角。
我浑身直抖,一方面是被二奶奶气得,另一方面,我是担心我的元姐儿。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信了闵姨娘说的那句话,二爷是个糊涂人。
李家在登州府好几处庄子,把我们先暂时安置在别处,即便是真的出事,等事情了了,我再抱着元姐儿回到二仙庄,也不迟啊。
二爷一向算得很精明,为什么唯独在这件事上却犯了糊涂呢?
“姨娘,”芍药抱着大哥儿凑近我,“咱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呢?大哥儿怕是饿了。”
我也不知道。
我们大人身上有吃的,大哥儿却没东西可吃,他又生得这样弱,饿上一两顿说不定就会没了。
我只好解开衣襟,把大哥儿抱了过去。
奈何我的奶水早就回去了,任凭大哥儿如何吸吮,也吸不到一滴奶水。
他急得哼唧哼唧直哭,我痛得也直掉眼泪。
“问问奶奶有没有奶水!”
所幸二奶奶还能挤出一点奶水来,虽然稀得不成样子,但总算能叫大哥儿吃一顿了。
她是头一次喂奶,就疼得直哼哼,我忍不住瞪她一眼:“你叫什么叫!这是你这个当娘的应该做的!真是装慈母都装不像!”
二奶奶不敢吭声,我正要张口再骂,忽然听着上头有人叫了三声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