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冬日的晨曦透过山间氤氲的薄雾,映出远处层层迭迭的山影。村里的学校静静伫立在田野的尽头,几间低矮的砖瓦房在苍凉的天空下显得质朴无华。破旧的围墙上挂着风干的苔藓,操场冻得坚硬,脚步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国旗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esp;&esp;林静雅牵着林墨轩的手,跟在爷爷身后,穿过微光中尚显昏暗的操场。她不自觉地拉紧围巾,将下巴埋进毛绒的领口里,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前方那间“二年级”的教室。
&esp;&esp;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夹杂着粉笔灰的温热空气迎面而来。林静雅不由得眨了眨眼,目光缓缓扫过教室内的每一个角落。墙壁斑驳,窗棂被塑料布覆盖,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照亮了整齐摆放的课桌椅。
&esp;&esp;教室里的学生或坐或站,厚厚的棉衣裹着单薄的身躯,鼻尖因寒冷泛着微红。他们的目光几乎在一瞬间齐刷刷落在了林静雅和林墨轩身上,那目光既好奇,又带着点忸怩,甚至隐约透着一丝羡慕。
&esp;&esp;林静雅感到一丝不自在,她下意识地收回脚,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干净的鞋子,却听到林墨轩小声嘀咕:“姐姐,他们为什么一直看我们?”
&esp;&esp;爷爷似是察觉到孩子的窘迫,站在讲台前低声说道:“这是我孙女林静雅,今年八岁,还有孙子林墨轩,今年六岁。”
&esp;&esp;“静雅,来,站到讲台前说几句吧。”讲台上的老师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目光落在林静雅身上,声音柔和。
&esp;&esp;林静雅抿了抿唇,心里有些许迟疑,却还是走上前去。她站在讲台中央,微微低头,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像是细小的针,扎进她的每一寸肌肤。
&esp;&esp;“大家好,我叫林静雅,今年八岁。之前在城里的学校上学,以后请多多关照。”她的声音虽不高,却足够清晰。
&esp;&esp;短暂的沉寂后,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随后几个大胆的男生吹起了口哨,惹得教室里一阵笑声。林静雅微微红了脸,却还是低头快步走向教室最后排,坐到了靠窗的一张木桌前。
&esp;&esp;黑板上满是粉笔划过的痕迹,文字排列得并不工整,隐隐能看出某些字迹已经重复涂写了好几遍。老师站在讲台上,用带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教着简单的加减法。
&esp;&esp;林静雅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同学,他们的神情是专注的,手指冻得僵硬,却还在小心翼翼地握着铅笔。她将目光移向窗外,塑料布上残存的霜花映着微弱的阳光,院子里的树枝光秃秃地伸向天际,风一吹,发出“咔嚓”的声音。
&esp;&esp;记忆中,之前她所上小学的教室宽敞明亮,桌椅整齐,老师讲课时声音轻柔又带着节奏感。而这里的教室虽同样充满了求知的氛围,却多了一份朴素的气息,让人感觉陌生又不安。
&esp;&esp;课间铃声响起,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男孩们成群地跑到操场上打雪仗,女孩们则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林静雅刚想翻开课本,却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拉住了手。
&esp;&esp;“你从城里来的吗?”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esp;&esp;“嗯。”林静雅点了点头,手指在课本边缘轻轻摩挲着。
&esp;&esp;“城里是不是有很多高楼?你们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电视?”另一个男孩凑过来,脸上冻得发红,却掩不住好奇的神色。
&esp;&esp;“是啊,电视可以随时看,还能换很多频道。”林静雅的回答带着些许迟疑,像是在回忆什么。
&esp;&esp;“哇!”孩子们一阵惊呼,似乎在讨论电视和放电影的区别。林静雅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暖意。
&esp;&esp;不久上课铃声又响起,一天就在这柔和雪景中度过。
&esp;&esp;傍晚的阳光洒在乡间的小路上,将孩子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林怀德牵着两个孩子的手,步伐沉稳,身上的军绿色大衣在夕阳下显得分外厚重。
&esp;&esp;“学校还习惯吗?”爷爷低头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
&esp;&esp;“还好。”林静雅轻轻应了一声。
&esp;&esp;“等过些日子,你们就会适应了。”爷爷低声说道。
&esp;&esp;林墨轩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今天的见闻,脸上满是兴奋。林静雅听着弟弟的声音,忽然觉得心底那一点不安渐渐散去。
&esp;&esp;天色渐暗,家门口的灯光亮起,微弱却温暖。林静雅跟在爷爷身后,抬眼望去,那个简陋的小院在夜幕中显得格外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