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好吵。&rdo;沙哑艰难的一声,&ldo;总是这么吵……&rdo;
她咧开嘴,双手还是拍掌的姿势合十在前。红夹袄从清尘胸前滑落,两团烟气从他袖口飘出,凝成一团透明的光,慢慢聚拢到他胸口的洞里。似有温柔的童音在空气中回荡,没有具体的词句,却止住了鲜血,安抚着痛处。
山下热闹起来,上山拜佛的人在大门外排起了早队。
一门之隔,是人间与地狱的差别。就似一念之间,是生与死的取舍。
第22章半妖山庄
几个身影分别从寺庙院墙的不同方位跃了进来,仔细看,是玉竹并虹翼护卫六人。
&ldo;少爷。&rdo;玉竹皱着眉,一掌拍在清尘后背,灵歌骇得瞪大眼,却见一枚金针从清尘锁骨间飞了出去,接着是被强硬压制下去的咳,一次性地爆发出来,连绵不绝惊天动地,清尘别过头去不让人看见他嘴角渗出的血丝。
玉竹看了眼地上的鬼手洪敖,又见清尘胸口上那眼小小的洞,洞中蓄着一团莹莹暖光,似在护着他的伤口。这才微微安下心来,自怀里掏出紫色的琉璃小瓶,瓶中滚出一粒药,然后便空了。清尘却推开玉竹的手,连最后一粒药也挡过去,抹了把嘴巴站起身,道:&ldo;大扫除吧,就算佛门净地每天还是得迎客的,一会儿别吓坏了客人。&rdo;
他又恢复了调侃的语气,脸上有了活的生气。忽然露出一缕坏笑,道:&ldo;你们几个过来一下。&rdo;他一招手,将绿岸几人唤到跟前,小声低语,只听绿岸一声惊呼,然后捂紧了头发一脸为难。
清尘也不理会,转身朝后殿走去,&ldo;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倒我们的虹翼护卫。&rdo;
灵歌追上来,仰着脸担忧地看着他,&ldo;你的伤,没事了吗?&rdo;
他对她浅笑。只要有活的意志,这样的伤口又算什么。
灵歌抬头看他,&ldo;我想去下后山,临走之前好好祭拜一下阿爹。&rdo;
清尘点头:&ldo;替我向百里庄主问声好,等哪天阴间相逢,也算是擦肩而过的相识。&rdo;
灵歌咧嘴一笑,去殿里对着菩萨像一拜再拜,嘴巴里念念叨叨:&ldo;菩萨大人,失敬失敬,实在是情非得已,灵歌知道您度量无边,不会和我计较的。回头灵歌一定双倍补还。&rdo;她将额头抵在地上,跪拜得虔诚,然后拿起佛龛前那一捆捆未燃过的香火,兜在怀里,想想又回头,将长明油灯也拎到手里。
&ldo;菩萨菩萨,别怪灵歌贪心,庄子里人多……&rdo;她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于是闭了嘴巴兜着满怀高香拎着油灯,一路跑开。
清尘望着她的背影,慢慢便收住笑容,吐出一声叹息。真希望,她能永远如此纯真坚强。
&ldo;少爷,为何不急着问卷宗是否找到?&rdo;玉竹轻声问道。
清尘一搭他的肩:&ldo;你没有急着告诉我,已是很明确的答案。若是找到了,你会第一时间交给我的。不是吗?&rdo;
玉竹颔首:&ldo;我们进到水下山庄时,那里已经没有活口,想必是鬼手先行一步所为,尸体的掌印上都流着毒血。山庄已经一片狼籍,显然被人翻查过,玉竹的确没有找到卷宗。而且山庄已经塌陷,我和虹翼护卫匆忙冲出来后,那片庄园,已变成湖底废墟。&rdo;
清尘只是低着眉,快步穿过一座座佛殿:&ldo;有遇见什么可疑的人吗?&rdo;
&ldo;没有。&rdo;玉竹道。
&ldo;哦。&rdo;清尘应了声,又笑:&ldo;涵悦那丫头也溜走了吧?&rdo;
&ldo;把我们送到崖顶,就不见了。&rdo;
&ldo;玉竹你猜,到底是谁拿走了卷宗?&rdo;清尘忽然问他,似是无心的,扫视了一眼他的表情。
玉竹只是温和摇头,镇定答道:&ldo;目前来看,事情还不甚明了。可能是朱清逸的属下,可能是涵悦郡主,也可能,那卷宗根本还没被人找到。&rdo;
清尘已停下脚步,眼前是几间东西向的厢屋,简约清俊的书着&ldo;藏书阁&rdo;三个字,清尘不语,心下默默思量,事情的确犹如一团乱麻,而每个人都那么可疑。
藏书阁落了锁,清尘捏着枚金针旋扭几下便开了锁,满屋书简,有陈墨的凝香。
玉竹随他踏进屋内,道:&ldo;少爷是怀疑,卷宗藏在这藏书阁?&rdo;
&ldo;这是鬼手的怀疑,我来替他验证一下。&rdo;清尘随手翻着架上经书,玉竹亦从另一端开始查找,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几次欲言又止,清尘便笑起来:&ldo;你犹豫起来像个姑娘家,再不说,我都替你憋出内伤了。&rdo;
玉竹不好意思地挑挑嘴角,将左手擎在清尘面前,食指上那块翠玉扳指颜色愈加浓重,似又聚积了更多的力量而饱满莹润,那玉的光泽让人舒适,像有股纯净之气通过光束感染到人的身心。
&ldo;怎么,你昨夜收了不少的妖?&rdo;清尘也有些意外。玉竹手上的玉笛扳指和他那一对承泪本是由一块完整的玉打磨而成。那块古玉来历复杂,经过几十代人的传承与法术洗礼,拥有着强大的灵力,可以吸收精怪魂魄,将其净化成纯净力量,再入轮回。
而承泪便是那笛孔中掏出的一块玉,琢成的两滴泪。
不论玉笛还是承泪,收妖愈多,灵力便越盛,相应的它的主人的力量也便愈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