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偌大的空间里却只有几只瘦瘦小小的兔子。
毛发几乎都是黄黑色的,眼睛红的,兔牙长出一截。
它们眼神空洞地望着永远也望不到的天空,呼吸到的每一寸空气都是经过地底下土壤尘埃疯狂压缩侵略过的气息。
它们甚至不敢发声,又或许不能发声。
池秽陡然偏头,细细地凝望着金兔的脸。
彼时金兔的目光正落在笼子里的兔子身上。
池秽毫无征兆地轻声发问,“像不像在照镜子?”
金兔的身影僵硬了一瞬,而后慢了半拍似的缓缓转过脑袋。
映入池秽眼底的,是一张满脸绒毛,黄黑色毛发混杂在血污之中的兔脸。
此时她正咧着大嘴朝池秽不住地笑。
池秽脑子里空白了几秒,纵使他很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柏寂野。”
这会儿背对着两人的柏寂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听到池秽喊他,他想都没想就转过了身,恰好正对上金兔大喇喇地敞着的血盆大口,还有不明血液混着唾液顺着獠牙的缝隙往下淌的那种。
“操!”
柏寂野大骂一声,“你故意的吧?!”
话刚说完,柏寂野就使劲扯了扯灯线,本就不算牢固的灯泡顺势砸落下来,正中金兔脑袋。
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除了面前响起的某种动物压抑在嗓子眼里的嘶吼声音,池秽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沉寂。
蓦然间,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又毫不犹豫地往另一个方向带。
等他乍然回神,他们已经从地下室里逃出来了。
柏寂野停下步子也还在骂,直到听清池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刚刚那些兔子抬头望着‘天空’的时候,你觉得它们会想些什么?”
其实也不仅仅只是兔子,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间地下室里还存在着无数个这样的笼子,只不过它们所仰望的都是同一片虚假的蓝天。
柏寂野喘了口气,“在想自由吧。”
池秽忽然扯着唇角笑了一下,“我不这么觉得。”
“它们在想……怎样才能不痛不痒地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