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秽的面容变得扭曲,好几个时刻,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明明都这么痛了,他的脑海中还是会不争气地冒出柏寂野的笑脸。
池秽又一次笑了起来,与童淮橘四目相对。
她看清了童淮橘眼底深不见底的恐惧。
在他将要窒息昏死过去的前一秒钟,童淮橘骤然松手,浑身瘫软,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在她松开手的刹那,池秽下意识别过脸,整个身子蜷缩起来,拼命地咳嗽,咳到他眼冒金星,喉咙漫起铁锈般的腥甜。
但起码,他赌对了。
童淮橘不是疯子,池秽才是。
他张开双手,平躺在地上,没由来地开始笑。
越笑咳得越狠,但他不在意。
就连童淮橘看到了,都没忍住说,“其实你比我更像一个疯子。”
“嗯,我就是疯子。”池秽毫不在意地说。
“你真的不怕我刚刚失手掐死你吗?”童淮橘感到不可思议。
池秽的答案显得有些模棱两可,反倒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这个世界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童淮橘嗤笑一声,直白地告诉他,“我感觉到了,你刚刚在颤抖。”
“承认吧,你也会害怕。”
说完,童淮橘看向池秽,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到底是惊讶还是什么别的,反正不会是窘迫。
只有池秽自己心里明白,是柏寂野让他有了软肋,有了人一样的鲜血与骨肉。
而这一整个过程,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浇灌。
不得不承认,柏寂野是天底下最有耐心,也最会爱人的园丁。
“你在笑什么?”童淮橘冷不丁冒出一句。
池秽无意识地模仿着柏寂野的话术,“开心了,我就想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能够感受到,你被人爱着。”童淮橘毫无保留地向他坦白自己心底的感想。
黑暗之中,童淮橘没有听到池秽的回答,但能够看到池秽那双黑亮的瞳孔,在紧盯着自己。
“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池秽由衷道。
童淮橘轻哼一声,调侃道,“那你说的那个人还真是烂透了。”
池秽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因为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面落地镜,很大,能够把他们两个人完整地装进去。
童淮橘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主动开口,“这面镜子,是我在这个地方最喜欢的东西。”
“为什么?”
“因为它能够让我离自己的梦想最近。”
池秽怔怔地抬眼,问,“你的梦想?成为一位优秀的画家?”
童淮橘笑起来,好看的眉眼宛若星辰,“不,那是之前的。”
“我现在的梦想,是杀死镜子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