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江愁。成年?
“你不知道吗?这货老黄瓜刷绿漆,年纪估计是我们班最大的,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叫他卓哥?还不是因为他真的老。”
“那他……?”
卓霜没说话,魏志勋抢答,“我们卓哥留过级。”
“放屁。”卓霜登时大怒。“我那不是留级,叫延迟入学。”
“是是是,读了两年学前班不叫留级,卓哥你开心就好。”
“两年学前班?”
“别看你卓哥现在壮得跟头牛似的,小时候就是个扶风弱柳的病秧子,我跟你说,还真的有人把他当成女孩子……”
话是这个道理,但从魏志勋嘴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
卓霜跟打地鼠一样把魏志勋锤下去,然后正经地跟江愁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现在才读高一,“我是早产儿,七个月不到就出生了,器官发育不完全连着肺部感染住了很长时间恒温箱,小时候我身体很差,基本上一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里,我家里人怕我跟不上学校的进度,让我晚了一年才上学。”
江愁听到自己的心跳,“所以……月底是你的……十七岁生日?”
“是的吧,晚一年上小学就这点不好,将来到大学里去了别人都以为我复读一年。复读,你卓哥我这么天才,怎么可能复读。”卓霜说着自己笑起来,“好像有点太不要脸。”
魏志勋好像骂了他什么,但江愁没听清楚。
整整十多分钟他都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然后结成冰的声音。
“怎么了?”卓霜焦急地望着他,“你难道晕车?”
附近的老唐听到,也热心地转过来,“晕车?谁晕车?我带了晕车药要不要,不然跟我换个位置?靠窗户坐好点。”
卓霜拿了药,连同矿泉水递到江愁眼前,“江小愁,来吃药。”
江愁没有伸手去拿。
“怕苦?吃了我去前面给你找班长他们要点话梅什么的。”
“我没有晕车。”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跟卓霜说,“我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看他不像是要吐的样子,卓霜勉强信了。
“你真的没事吗?”
“嗯。”
他的卓哥比他大一岁多,那个卓霜也比他一岁多。
——那个男人把你妈骗到手的时候自己老婆正怀着孕,两个人同居的时候他老婆在产房里待着,最后你妈肚子大了的时候,他自己的小孩才刚满月。
喀嚓,他听到什么东西对上的声音。一直被他压抑在心里的恐惧茫茫然地将他淹没。
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释怀,能够毫无障碍地和这个人来往,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