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随身的水袋打开,先让那军士喝了两口缓一缓。
随后说道:“再加把劲,这里不是歇息的地方,等下了岗子再歇。”
那军士实在是已经脱力,他虚弱的说道:“不是小人不愿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其他人看有人歇息,也将担子放下,坐在阴地里,背靠大树开始休息。
杨志看大家都坐下了,连忙去拉刚开始喊累的那个军士。
“快起来,这里真不是歇脚的地方。”
众人不理,不管他再怎么说,磨破嘴皮子,大家就是不起来。
杨志脑袋上青筋暴起。
他握紧了手里的藤条。
对着那军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那军汉抱着头一边惨叫一边大喊道:“杨提辖,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起不来了。”
杨志打起了这个又倒了那个,打起了那个,这个却又犯困。
他只得央求道:“大家起来吧,算我杨志求求你们,这地方真的歇不得。等下了岗子,我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再睡上一大觉,都听见了吗?”
任他喊破嗓子,众人根本就不理会。
老都管正靠着树歇息。
他见此情景开口道:“杨提辖,这里端的是热的走不动了,你就让他们歇会吧,别打骂了。”
杨志道:“老都管你不知道,此地名叫黄泥岗,乃是强寇出没之地,咱们得快点过去,万万不能停留啊!”
那个胖虞候却开口讥讽道:“省省吧,这话我都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遍了。一路上这不敢歇,那不敢停的。只管拿这话吓唬人,咱们都多长时间了,连个强寇的毛都没见着。军士们都是皮肉之身,要是累坏了,杨提辖你自己能把东西送到东京吗?”
众人附和道:“就是!”
杨志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这黄泥岗前后十几里都没有人烟。正是强寇出没之处。”
被打的那个军士反嘴道:“提辖休要吓唬人,哪有这么巧的,一天天过去那么多客商,偏偏让我们遇到强人。”
谢都管道:“杨提辖,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你先去催他们起来,我得再歇会。”
杨志只得拿着藤条去赶。
他大喊道:“都起来,谁不起来就先吃我二十棍。”
为首的那个军汉忍了杨志一路,现在终于爆发了。
他指着杨志大骂道:“杨志你休要耍威风,我们一个个都挑着一百多斤的担子,偏就你一人空着手。你哪里知道我们挑担人的辛苦,你根本就不把我们当人。就算是留守中书相公亲自监押,也不可能不让我们抱怨,你只管逞能,知道我们有多难受吗?”
杨志气的胡须倒竖,抄起藤条抬手便打。
“你个畜牲,看我不打死你!”
老都管喝道:“且慢!杨提辖,你先听我一言。我当初在东京,给中书夫人做奶公时,门下的军官也见过千万,却无一个你这样的,野蛮专横,不懂礼数。我看在中书大人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也不能拿着鸡毛当令箭吧!量你一个刺配过来的军人,就算蒙中书大人提携做个提辖,也不过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嘛。”
他指着四仰八叉躺倒在地上的军士们道:“你好好看看,这些军士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血肉之躯。你一路上不是打就是骂,是耍你杨志的威风,还是显你杨志的能耐啊!休说我是中书相公家的都管,就算只是个乡野村夫,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你也该听我一句劝了,怎么就不能让他们歇会啊!”
杨志拿手中荆条猛地抽打了一下他身边的高草,转头对谢都管说道:“老都管,你在东京生长,每日里出入相府,不知道行路之人,要忍受多少艰辛,经历多少煎熬。”
谢都管反唇相讥:“杨提辖休要摆谱,老夫随相爷几度沉浮,四川两广我都去过,想在老夫面前卖弄,你还不够格!”
军士们有人撑腰,顿时跟杨志撕破了脸皮。
“对,老都管那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话就是有理。”
杨志看着这帮军士气上心头:“放屁,现在可不是太平时节,要是遇上强寇,你们一个个都得成别人刀下之鬼。”
那虞候可算找到机会了,先扣一顶大帽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