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那残羹剩饭都撤下去之后,张龙“噌”地一下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这就到后面去探探风声,瞧瞧到底咋回事。”智化赶忙一把拉住他,一脸严肃地说:“你可千万别冒冒失失的,万一打草惊蛇就麻烦了。”张龙满不在乎地一甩胳膊,笑着说:“哎呀,智化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跟李天祥的那些个手下,咱平日里在朝房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得很。我就找俩相熟的唠唠嗑,保准能把事儿打听清楚。”
说完,张龙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智化和赵虎在屋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龙哼着小曲儿,满脸笑容地推门进来了。他得意洋洋地走到智化跟前,挑了挑眉毛说:“嘿,智化兄,你还别说,真被我打听着了。我刚找到李天祥那俩跟班的,一个叫宋信,那家伙贼眉鼠眼的;另一个叫谢机,看着就精得很。我跟他们俩一通闲聊,你猜怎么着?原来李天祥有个表弟叫潘永福,以前在兰陵府当过知府呢。那两个大汉啊,是潘永福给收服的。在他府里,一半时间是守着院子,防着小偷小摸的;另一半时间就跟着出去办案抓贼,厉害着呢。巧了,李天祥有次去看他表弟,一眼就相中这俩彪形大汉了,跟他表弟好说歹说,就把人给借来,一路上好保护他回京城。”
智化眼睛一亮,好奇地问:“哦?那这俩人姓啥名谁呀?”张龙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说:“他们是亲兄弟俩,姓邢,哥哥叫邢如龙,弟弟叫邢如虎。这名字一听就霸气,人长得也跟那黑塔似的,看着就不好惹。”智化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咋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呢?李天祥找这俩人,恐怕不只是为了保护他回京城吧,这里头指定有啥猫腻。”张龙耸了耸肩,无奈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能打听来的就这么多。”智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笑着说:“我有主意了。等他们吃完饭,我偷偷摸摸过去,躲在窗户根儿底下,听听他们背地里都嘀咕些啥,说不定能发现啥大秘密。”
好不容易等到二更天,智化把衣服的下摆往腰带里一塞,挽起袖子,活像个准备干大事的大侠。他猫着腰,轻手轻脚地从东边夹道溜过去,直奔后院。李天祥住的那屋子有个老大的后窗户,智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伸出手指,轻轻在窗户纸上戳了个小窟窿,眼睛凑上去往里一瞧。嘿,正好瞧见李天祥把邢家兄弟请进屋里,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正吃得热火朝天呢。
在那酒席宴前,几个人正小声嘀咕着啥。智化竖起耳朵一听,我的个乖乖,原来是在商量着让这俩人去开封府刺杀包公呢。智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可不得了。
智化看着邢家兄弟那眼神,就觉着不对劲,透着一股凶光。他又悄悄挪到屋子后面,偷偷往屋里瞅。只见李天祥坐在正中间,邢如龙和邢如虎一左一右坐在旁边。李天祥满脸堆笑,端起酒杯,讨好地说:“二位贤弟啊,来,先干一杯。”邢家兄弟赶紧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恭敬地说:“大人,您这可折煞小人了,我们哪敢跟您称兄道弟啊。”李天祥摆摆手,笑着说:“哎,别这么见外。你们二位那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这一身本事,将来肯定是国家的顶梁柱啊。我今儿个有个大事儿想拜托二位,就是不知道二位胆量咋样?”
邢如龙和邢如虎对视一眼,胸脯拍得震天响,齐声说道:“大人,您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您就说啥事儿吧,我们兄弟俩学会了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上山能擒虎,下海能捉龙,只要您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李天祥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压低声音说:“那我可就直说了啊。我的老师那可是当朝的庞太师,和开封府的包公那黑炭头那是结了深仇大恨,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找机会报仇。我老师都上了好几回折本弹劾他了,可皇帝陛下不知道咋想的,老是护着包公,硬是不降罪。我一瞧二位这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肯定身手不凡。所以就想请二位跟我一路进京,要是能把包公那老小子给解决了,那荣华富贵可就滚滚而来了。高官厚禄任你们挑,骏马豪车随便骑,我老师还会保举你们当官,再送上一万两白花花的纹银。你们二位好好合计合计,咋样?”
邢如虎一听,气得“噌”地一下站起来,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吼一声:“杀包公!这老小子,竟敢跟庞太师作对,活腻歪了!”李天祥吓得一哆嗦,赶紧站起来,双手乱摆,惊慌失措地说:“嘘!嘘!别嚷嚷!这可是天大的机密事儿,要是被人听见了,咱可都得完蛋。”说着,他转头对旁边的家人喊道:“你,快去外面看看有没有人。”家人麻溜儿地跑出去,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赶紧跑回来,进屋说:“大人,外面没人。”他哪知道智化正躲在屋后偷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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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祥这才松了口气,又坐下来,接着说:“我刚一提包公,二位咋就这么大火气呢?”邢如龙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大人,不瞒您说,我们以前在黄河边上混江湖的时候,就听绿林里的兄弟们传言,说我们老爹死在包公手里。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也不清楚。要是真有这回事儿,我们要是不报这杀父之仇,那还算是个人吗?”李天祥一听,连忙点头说:“这事儿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原来邢道爷就是二位的令尊啊。就因为你们父亲喜欢下围棋,经常陪着我庞太师下棋。那天包公派展熊飞去刺杀庞太师,也该着太师爷命大,那天正好出去会客了。展熊飞那小子跑到斜月轩,瞧见你们父亲,二话不说,抬手就给杀了。你们父亲啊,一半是死在包公手里,一半是死在南侠手里。你们说,这仇能不报吗?”邢如龙把拳头捏得“咯咯”响,发誓道:“我要是不把那黑炭头的脑袋拧下来,我就不姓邢,誓不为人!”
李天祥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明天我在商水县写封信,你们二位拿着信到我家里去。白天的时候,一定要把开封府周围的路摸清楚,晚上好动手。要是缺啥东西,只管跟我少爷要。我呢,就假装生病,在商水县等着你们。等你们回来,不管事成没成,我再进京。”
智化在外面听得是胆战心惊,舌头一伸,心里想:“这可坏了大事了。”转身就像个幽灵似的,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到屋里,张龙和赵虎正着急地等着呢。智化脸色凝重,喘着粗气说:“哎呀,可不得了了。我把他们的阴谋全打听清楚了。我明天指定不能跟你们二位去襄阳了。”接着,就把李天祥派邢如龙、邢如虎去开封府行刺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赵虎一听,气得跳起来,破口大骂:“这还了得!这几个家伙太嚣张了,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行刺。干脆,咱现在就把李天祥这老小子给抓起来,再让本地的地方官把他们押到开封府去,让包大人好好收拾他们。”智化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哪有那么容易啊。就凭咱们听到的这几句话,咋能抓人呢?这可没证据啊。得等到他们真的动手犯罪了,咱才能名正言顺地把他们拿下。再说了,包公咋会派展大哥错杀邢吉呢?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我得搞清楚。”
张龙在旁边解释说:“智化兄,你可别被他们骗了。这都是李天祥瞎编的鬼话,就是为了刺激这俩傻小子,好让他们死心塌地去行刺。”智化一脸疑惑地问:“那这到底是咋回事呢?你快给我说说。”张龙叹了口气,开始讲起来:“这事儿啊,说来话长。有个黄老寡妇,她有俩闺女,大闺女叫金香,二闺女叫玉香。玉香许配给赵得胜的儿子当媳妇。可到了过门那天,这黄老寡妇不知道咋想的,让金香去顶替玉香。赵家一看,这哪行啊,就闹起来了。金香趁乱跑回了家,两亲家就揪着去击鼓鸣冤。包公升堂一审问,女方家说男方家害了闺女,男方家说女方家用金香冒充。包公就传金香到堂上来。这金香啊,长得那叫一个寒碜,还疯疯癫癫的。一上堂,就扯着嗓子喊:‘咚咚咚!嗢嗢嗢!哇哇哇!妈呀,上头坐着佛爷。’就这一句话,包公一听,‘扑通’一声就从公位上摔下去了,这就中邪了。后来大相国寺扶乩,你猜那乩语咋说的?‘心地不提防,上堂觉渺茫。良医无妙药,友到便有方。’当时谁也不明白啥意思,后来才琢磨出来,横着一念一拐弯,就是‘心上良医到便有方’。巧了,这时候展熊飞来了。半路上碰见邢吉的徒弟小老道拐骗衣箱,展熊飞一听,说邢吉有本叫《阴魔录》的书,庞太师请他去害包公。展熊飞夜里就跑到庞太师府,正好瞧见老道作法。这作法的最怕有人看,老道用符咒一催,那摄魂瓶‘哗啦’一声就碎了,邢吉就被打死了。说来也怪,包公的病也好了。接着就审玉香的案子,后来展南侠还当了官。你说,这能是展大哥害的吗?分明是李天祥胡编乱造的。”
智化听了,恍然大悟,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真不知道。明天我就跟着这俩家伙,他们肯定觉着开封府现在没人能拦住他们。他们要是不去行刺,那就算了;要是真敢去,哼,不是我吹,要是让他们跑了一个,你们就拿我是问。”赵虎一听,也知道这事儿非同小可,不敢再让智化跟他们去襄阳了。他走到智化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一脸担忧地说:“智大哥,这事儿可太危险了。您此去一定要千万小心啊,可别出了啥岔子。”智化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明天我也不去跟五太太道别了,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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