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文字,曲濯眼前一亮程屹却没有让他开心下去。他又写:“我建议,你利用他们找来之前的这段时间,远离我。”曲濯:“……”青年愣住。程屹写:“他们的目标只是我,只要你和我分开了,应该就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唔。程屹停了停,发觉了,这个说法不是很正确。以他对岳流萤的了解,如果曲濯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他只需和女修说清楚自己和程屹此前并不相识,只是这两天才有了些许交情,岳流萤的确不至于为难他。但是,他身上还有无相宗的令牌。这么一来,曲濯就不是“和程屹认识没几天,被蒙蔽了的散修”,而是“明明知道程屹有问题,偏偏还要与对方厮混一处的无相宗弟子”。岳流萤是金丹后期,足足比现在的程屹高了三个大境界,这才能一眼看出程屹面容。同时,她也一定能看出来,程屹在曲濯身边的时候用了遮掩面容的法门。这却不会让曲濯被放过。看岳流萤的态度已经能够知道了,在程屹的事情上,她明显是宁肯错伤的态度。为什么曲濯能够留在程屹身边?就算他不是有心和程屹同流合污,也说不定与对方透露了什么师门机密!不行,一定要对他做出惩处!“那两人身上,有和你一模一样的令牌。”想到这里,程屹决定把事情稍微挑明一点,“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他们毕竟不认识你,你之前又遇到了那种事情,竟然被同门师兄追杀。再者,听那人讲话,你师门当中的其他人待你也并不看重。这样的地方,也没什么值得挂念的吧?”这些文字写完,往上一看,程屹都吃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把一直都想要说的话写出来了。要是其他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如此冲动。然而,现在……他握着毛笔的手轻微停顿,旁边,曲濯看着纸页上的文字,嘴唇轻轻动了动。接着,他做出了一个程屹意料之中的动作。摘下了腰间的令牌,随手丢到了旁边地上。程屹唇角微微勾起。紧接着,曲濯又拉住了程屹的手。哪怕什么话都没有说,这样的动作也足够表明态度。——宗门那种地方,不回去了!——恩公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你去哪里、有什么遭遇,我都要和你一起,绝对不要远离!“……”程屹的唇角又压了下去。的确高兴曲濯选择了自己。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但是,正是因为知道曲濯对自己的看重,他才更要提醒对方,他做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决定。一根一根掰开曲濯的手指,程屹:“你这样子,以后若是再和那两个人碰上,他们带我们回宗门,里面可不一定没有人能认出你。”曲濯不为所动。程屹:“到了那个时候,我怎么样无所谓,你却一定要顶上一个背叛宗门的名头。”跑了没被抓到,和跑了被抓到,那可是两回事儿。曲濯微微皱眉。程屹看了他的表情,有一瞬间,觉得曲濯是后悔了。然而,他竟然没有什么被背叛的生气。不止如此,还有一点隐约的欣慰。曲濯的实力很好。他已经认识到这一点。接下来,只要让无相宗的其他人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等待这小乐修的,一定是平步青云。然而,当年轻的乐修落笔写字的时候,他告诉程屹的却是:“是他们先背叛我的。”程屹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忍不住往前一步,抱住曲濯的腰,将人直接举起!曲濯被猝不及防的抱住,正是惊讶的时候。嘴巴又张开了,想要发出声音,却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能看着下方的程屹笑着看着自己,眼神当中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轻松。慢慢地,曲濯被他感染,同样笑了起来。两人一同笑了良久,程屹将人放了下来,说:“行吧,那咱们都不回去了。先就近观察观察,了解一下这个地方——还有,这令牌就算扔,也不能随随便便撇在什么地方,还是想个其他办法处理。”师门不容(49)程屹说的“处理”,准确来讲,是把曲濯令牌上的阵法直接抹除掉。除此之外,牌子本身却得留下。无相宗做的不厚道的事情很多,唯独“制作无相令、分发给诸弟子”这件事上,还能被夸一句“大方”。不奇怪,东西拿出去,也是宗门的脸面。“我先前也曾见过,知道它的材料是青金石。”这是一种虽然在器修手里用得很普遍,但本身的确说得上贵重的灵石,“等把上面的法阵清理掉,虽然会对石头造成一定损伤,但余下的部分照样能用。到时候,你想往上面刻个什么阵法?”程屹这么问曲濯。曲濯知道,恩公话音背后的意思就是他会包揽全部工序。都到了这一步,再说“不用”就显得太过生疏。他很慎重地考虑了片刻,抿嘴笑了,写:“隐匿阵吧。”程屹心中微动。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催促他,要他多问一句,曲濯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依然因为他的“师兄”。对了,眼下曲濯已经不打算回去,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他面前展露真正身份?想到这个可能性,程屹的心又是一动。他本能地觉得,等曲濯知道“恩公”就是“程师兄”,这小乐修一定会高兴。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师兄还活着,并且来到了自己身边。但是——又有一个作对的声音冒了出来,说:“可这也相当于,你之前骗了他那么久,可以说一直都在怀疑他。”程屹:“……”“啊?”曲濯在他面前歪头。看了看程屹的表情,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立刻又在纸页上写:“恩公,若是这阵法让你为难……”程屹握住了他的笔,就着曲濯的手还落在上面的动作,写:“不为难。”三个字落下去,曲濯明显更加疑问了。看着他眼里的担心,程屹抿了抿嘴巴,到底把“坦白身份”这件事稍稍推后。起码……放在他们离开秘境、确保安全的时候。在那之前,万一是最糟糕的情况,两人到底落到了岳流萤和游潇的手里。曲濯保持“一无所知”的状态,总比“明知故犯”要安全一点。“不过,”防备曲濯多想,程屹又开始写字,“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清扫咱们落在此地的痕迹,再找个足够隐蔽的地方待着。在那之前,我怕是都没有时间镶刻阵法。”哦~原来恩公只是觉得自己需要多等。曲濯完全不在意这点。他眼睛又弯了起来,态度鲜明清晰。一句话总结,那就是什么都听恩公的。程屹看得心软,没忍住,还是伸出手,又在曲濯肩膀上拍了拍。再趁着曲濯侧头看自己肩膀的时候,飞快地揉了一把小乐修的脑袋。曲濯:“……啊?”恩公?程屹把自己手指捏着的蝴蝶给他看。对,他刚刚绝不是有意对着曲濯动手,仅仅是帮他拂掉这只自己刚刚用灵气捏出来的蝴蝶。…………毕竟和岳流萤当了十多年师兄妹,对于对方的行为习惯,程屹还算说得上来。既然一心要抓程屹,她自然不会放过秘境的边边角角。一定是由一个开始,对着整个秘境进行搜查。而对程屹和曲濯来说,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整个秘境足够大。一直到结束的时候,岳流萤都找不到他们两个。至于“秘境大小倒是平平,不过其中有许多厉害妖兽,足够拦下岳流萤去路”一类可能性,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他们实力毕竟比岳流萤差上许多。真来了妖兽,岳流萤是有可能被拦住,他们却也很有可能葬身对方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