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师兄,今夜良辰美景,咱们要不要稍稍喝一点酒?”再或者:“师兄,我还有许多话想跟你一起说呢。只是坐着太累,咱们不如换个地方?”一条条字句从曲濯脑海里飘了过去,他反复权衡,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落在程屹眼中,却是强打精神的样子。程屹:“师弟,你明早还要去快绿林否?——看你如此勤勉,倒是提醒了我,既然近日再无其他事了,我便该再去找几门合适的课上。”曲濯:“师兄,除了搂抱亲近之外,道侣还有一件要做的事情。”小偶人和曲濯同时去摸毛笔。曲濯成功。看着师弟写的内容,程屹:“……”目光幽幽地落在曲濯身上。看了不到两息,就收获一个明明已经脸红到不行了,确实是强打精神的师弟。程屹若有所思。前面被曲濯亲的时候,他就有了“这段时间曲濯一定是学到了什么“的想法。到现在,算是更明确了这般心思。但是,是不是太早、太快了?程屹扪心自问。喉结心动,些许干涩涌了出来。他想,快一些也没什么不好,总归自己和师弟情投意合、彼此看重,所有事物都能一心与对方分享。这样的爱侣,如何能不更亲近一些呢?于是,又一柱香工夫后。两张床被并在一起。除此之外,屋子里其他家什的位置也有变化。柜子不再是分别放在床边,而是并在一起,放在原先另一张床所在、如今空下来的位置上。桌子的位置稍稍靠外,再有,各样小物件的摆设……曲濯看着这一切变化,十分满意。再转头,抿了抿嘴巴,鼓起勇气朝师兄伸手。以往更多是程屹做这个动作。如今双方交换,程屹欣然握了上去,被师弟带到床边。曲濯努力回忆。要先和师兄亲吻——亲吻之后倒在床上——然后……把自己朝师兄怀里塞了塞,曲濯眼睛闭上,舒舒服服地预备睡了。程屹:“……”看着怀里的人,略略哑然。手指摩挲一下曲濯垂落的发丝,很快放开。良久,到底是再次笑了。自己果真“高看”了师弟。程屹心中可谓是又爱又怜,无数思绪转过,最后是如曲濯一样闭上眼睛。半睡半醒之间,察觉怀中身影轻轻动弹。似乎是又往自己怀里凑了一些、再凑了一些,直到两人胸膛挨着胸膛,手臂缠着手臂,双腿也牢牢纠缠在一起,再也没有一点儿能够亲近的余地了,曲濯终于心满意足,再没了动静。师门不容(85)前头在秘境里,很多个夜晚,程屹和曲濯也曾相互依偎。第二天晨起,睁眼就能看到对方的身影。也算是亲密的接触了,却还是与当下不同。如今两人身在学堂,没了那么多凝神警惕,不会睁眼之后立刻起身、计划起当日要做的事情。天光已经照进屋子,两人却还躺在床上。曲濯的课在下午。程屹呢,虽然决定要选新课,到底还没施行。知道自己要为两年之后开启的遗迹做准备,可是——“我就再抱上一刻。”他想,“前头走了足足十五天。这里头缺的亲近,我要全都补回来。”思绪之间,手臂也微微收紧。这份喜爱珍重,曲濯自然有所察觉。和师兄一样,他也选择多享受些时候。只是两人骨子里还都是勤勉之人。等到院子里的声响增加、起身的弟子越来越多,他们到底打起精神起身。程屹顺手收拾起被褥。曲濯想要帮忙,被程屹拦下:“这么点儿小事,用得着两人吗?你去洗漱。”曲濯看了,想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们是什么都能分享的道侣,自己不应该和师兄太客气。眼下的家务交给对方,到了后面,他可以做别的嘛。曲濯往盥洗房去了,留下程屹,把被子折叠整齐,床单扯好,枕头也抹平褶皱。这时候,他的目光忽而捕捉到了什么,口中轻轻地:“咦?”“哗啦啦——”盥洗房,曲濯还在仔仔细细地洗脸、刷牙。在无相宗时,他们这些炼气都是用青盐净口。滋味不好不说,过程还是十分麻烦。琼天学堂不同,宿舍给弟子们配备的生活用品中就包含“牙刷”和“牙膏”。前者方便灵巧,后者则是一种清清凉凉的味道。曲濯第一次尝试的时候还不习惯,到了现在,却是越来越喜欢。不多时,他“咕嘟咕嘟”地漱了口。吐水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师兄怎么还没过来?莫非叠被子这种家务,比自己想象当中麻烦?这么看来,自己以后还是主动一点,尽量帮师兄分担。青年一面想,一面往外走去。看到师兄身影的刹那,曲濯:“……!!!”那些正摊在床上、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东西?!他脚步停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前进还是后退。最后还是一咬牙往前了。越是走,越是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摆。眼神也飘飘忽忽,就算师兄面前都是自己已经看过的东西,可私下里“研读”,可被师兄将东西拿到明面上,感官还是不同!终于到了师兄身边,曲濯硬着头皮,拉一拉师兄的衣袖。程屹转头看他,脸上还是笑。曲濯却是笑不出来,尤其当他发现师兄手上正是那本被他当做参考来用的《偏偏宠我:师兄他蓄谋已久》的时候。乐修的手指悄悄摸上去,不管怎么说,先把正在不停晃动的画面盖上。程屹倒是没拦着他,但也没说什么话,一副“师弟想做什么,我先瞧瞧”的样子。曲濯见状,咬咬牙,干脆手上用力,要把话本从师兄手里抽走。程屹相当配合。然而,总算把话本子拿回去的曲濯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见师兄视线一转,看向前方床铺。《别样危情:妖王的宠爱》;《处心积虑:师兄诱我上钩》;《天价道侣:我与掌门大人的一纸婚约》……这么多本子,他得有几只手才能一口气抢过来?曲濯心中微晃,忽地抬起手。也不折腾自己了,他目标明确,直接捂住了程屹的眼睛。程屹还真没想到师弟会这么做。他先是一愣,身体随即轻轻颤抖。笑的。昨日疑惑的问题,现在算是有了答案。而若光是知道“师弟昨日那副似有所学,偏偏还是不懂要点”的样子是因话本而来,程屹多半只会又一次觉得师弟可爱。可如今呢,看师弟的样子,他竟然很难为情于自己把这些话本取出来。笑过之后,程屹稍稍反思。咳咳——都是被师弟悉心收到床下柜中的东西,自己不打招呼就取出来,好像是不太合适。他两只手举起来,很诚心地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曲濯见到,赶忙又把手放下。“啊啊!”他想要给程屹解释。自己并没有不高兴,师兄不必这样郑重上心。“我知道。”程屹看着他,柔和地开口,“师弟,你看这些,也是为了咱们两个打算,对否?”曲濯眼神动了动,点头。程屹:“我下次不会乱动你的东西。”曲濯:“——!”把小偶人抓过来,青年写:“我的东西,就是师兄的东西。”程屹失笑,“对,我方才那话说得不好。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谁的东西’,所有事物都是咱们共享。”曲濯这才满意。话本的插曲之后,两人吃了早饭,相携出门。第一站,却是孙夫子的办公地点。并非任务堂。值班工作是轮换进行,如今并不是孙夫子的班次。程屹、曲濯是在学堂“品”字最上头的工作区域找到他的。出差报告已经交了,新的工作还没下来。孙夫子颇为悠哉,正在慢慢品茶。见了程屹和曲濯,他惊喜欢迎:“你们怎么来了?——快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