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不复杂——祝淮和许愿是同桌,今天上午祝淮丢了一百块钱,结果在许愿书包里翻到了。
凑巧的是,这几天班里的监控坏了,谁都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依照班主任与祝淮一家的说法就是:许愿是小偷,觊觎祝淮的钱,偷完钱被抓后还拒不承认,这小孩罪不可赦,影响班级风气,实在道德败坏。
他们还没讲到一半,彭南生就彻底失去了聆听的好脾气。
这会儿哪怕是换个傻子来,都不可能听不出对方一锤定音的审判。
根本不是请你来查明真相,解决问题的,是让你来立正挨打的。
彭南生只觉得荒谬,荒谬之余又意识到了一个较为严重的问题:许愿当前的教育坏境太糟糕了,师无师德,规则纪律跟随人为意志改变。
“一定不是你拿的对吧?”他忽略对面三人煞有介事的指控,扭头朝许愿确认。
许愿没犹豫点点头,“一定不是我!”
“好,我知道了。”彭南生不会再去反复确认什么“真的吗?”“你确定没有骗我?”这些问题。
如果作为家长不能坚定不移为自己的小孩撑腰,那他便失去了为人父母的意义。
以许愿的性格,就算爹不疼娘不爱,沦为小叫花子都无可能会偷抢。
更何况他们家又不缺这区区一百块。
彭南生再抬眼看向对面那三个人时,已经没有任何收敛与遮掩了。
冷漠的嘲讽溢于表面,加之他长相与气质本就高人一等,如此更是有降维打击的感觉。
“你们也听见了,不是许愿做的。”他淡定得不像在与对方处理同件事,沉静与躁怒相冲,反倒显得那三人如跳梁小丑。
彭南生有条不紊地继续回应,“出现在小愿的书包里,又不能证明是她拿的。”
“没准是谁想构成污蔑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这样一口咬定她是小偷,未免太草率了。”
祝淮的母亲气得抬高了音量,“你的意思是我们贼喊捉贼咯?这年头偷东西还有理了,怎么?那一百块钱是自己长了脚,跑到你女儿书包里的?”
她对彭南生的敌意也不加掩饰,明明是自己占理,但不知为什么,总会产生被鄙视的错觉,她愈发阴阳怪气,“怎么不跑别人那里,就偏偏出现在了你女儿的书包里?”
不讲理的人胡搅蛮缠,和她争辩只会白浪费精力。
想要和平解决问题是无望了,彭南生最担心的是许愿蒙冤挨骂,班里会传开不实谣言,影响小朋友的声誉以及心理健康。
“这样吧,我们报警处理。”他说。
对面三人一怔,显然没料到彭南生会这么强势。
如果稍微留意看,就能很轻易发现,上一秒还很理直气壮的祝淮,此刻表情已经有些不自然了。
得意的笑凝在嘴角,事态好像往他不能控的方向发展了。
班主任也不赞成,“这点小事没必要报警吧。”
她其实不希望闹大,否则作为班主任,或多或少会受到牵连。本学期没剩几天了,很快就要表彰评教。
“现在又成小事了?”
彭南生感到可笑,“不报警也行,这件事与许愿无关,但是诸位咄咄逼人,歪曲事实,对我家小孩造成了严重的人格侮辱,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作为家长,我要求你们在班上公开向许愿道歉。”
“包括班主任您在内。”
班主任被噎住,或者说她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从教近十年,哪个学生和家长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甚至逢年过节还要排着队送礼。怎么就她许愿一家嚣张跋扈,从小孩到大人,都分不清谁是主谁是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