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头发已经软软耷拉在额前,脸颊上正滴着水,他穿着绒料的大衣,这会衣服颜色变深,蓄满水朝下滴,哗啦啦的,像是一场人工降雨,他周围水痕要比自己还多。
不过看一眼自己,许一冉又尴尬了。
她穿着薄料的睡衣,这会湿软下来的衣料紧贴在皮肤上,体型描摹的痕迹相当明显。
好在陈几默并没有看她,他侧着头,视线随便落在黑漆漆的玻璃窗上,感觉到她的视线后,他道:“不要想着问我借大衣,湿透了,很重。”
“你想多了。”
许一冉拉开柜子,从里面抽出两条毯子,一条丢给陈几默,另一条她披在自己身上。身体已经失温,在外面时还不觉得,但进到温暖的室内,她全身的骨头都在不自觉地打颤。
“阿嚏——”
她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你在这里等我,我上楼去找表哥。”
陈几默和表哥关系不睦,在这种特殊时候,她又是乱糟糟地深夜过来,许一冉暂时想让表哥知道她是和他一起过来。
带水的拖鞋踩在悬梯上,声音很响亮——
啪嗒、啪嗒。
回音消散在整个诊所当中。
二楼很安静。
许一冉叩响表哥的卧室门,她等了一会,里面却没传来任何回应。
这种静悄悄的安静,让她感到害怕。
“表哥……我开门了。”
推门时,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微微阻塞了一下,她稍稍用力,一个空瓶子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敌敌畏——
一种农药的名字。
许一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瓶子里的液体已经空了,瓶盖不知所踪。
她突然感觉到不好。
再往里看——
表哥身子蜷缩,就这样僵硬地伏倒在地面上。
记忆中的场景与之重合。
他好像比上一次还要痛苦,全身有过一番大汗淋漓,地上还有一小摊唾液,里面混着血。
这一瞬间,呼吸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
在上一次表哥去世后,许一冉就查过,死亡的方式可以有很多,但吃药去世却是其中最痛苦的。
人可以清晰感知到身体不可抗力的衰弱,痛苦,最后在扭曲的难受中意识逐渐沉睡。
其中,农药的威力更胜于安眠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