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空白,气都忘了喘就一脚踹了出去。这一脚力道之大,连仇临的悬浮轮椅都被带着转了一下。这一转,正好让仇临侧过身,挡住了仇临那一侧的肩膀。顾浲看过去时,只看到了汩汩的血液流过仇临裸露的锁骨,洇湿了仇临黑色的家居服。顾浲一把握住轮椅,却没转动而是大跨一步到仇临的正面弯下腰,糜烂的皮肉,鲜血淋漓。顾浲手一颤就想按住他的伤口,可那本就刚养出些肉的肩背此刻看着过于脆弱,顾浲根本无处下手,不敢下手。“医生!”顾浲脱下自己的睡衣,团做一团犹豫了下按在仇临伤口,“忍一下。”顾浲手有些抖,他心里知道应该止血,可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按得太重。正当他死死盯着那伤口时,一只有些苍白的手按住他染血的手背,带着他用力按了下去。“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顾浲此刻丝毫不觉得安慰,甚至更加生气了,可这气就憋在嗓子眼,也堵住了他一肚子乱糟糟想说的话。仇临看着顾浲剧烈起伏的胸口,眉眼轻抬,注视着那个不肯看他的雄虫。给安德洛注射完刚配制出来的镇静剂,医生满头大汗地跑到仇临身边,掏出一个仪器就要给仇临处理伤口。顾浲正好趁机收手,湿热黏腻的指尖刚抽离就被握住,顾浲终于看向仇临,蓝绿色的眼眸沉如深潭。“雄主,好疼。”顾浲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留给仇临一个背影,手却老老实实的反握住仇临不动了。仇临看着眼前雄虫赤裸的脊背,平直的肩、散落的白发,白皙的脊背清晰的脊骨,每一处肌肉都削薄又恰到好处地在他背上留下清浅好看的线条。顺着骨感的肩和紧实的手臂,仇临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只被他握住的手上。这个雄虫,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安德洛一个s级的雌虫,根本伤不到仇临。这一切都是仇临故意的。就在他看到顾浲紧张又失措的眼神那一刻,仇临恶劣地撤掉了威压,让安德洛咬了上来。然后他就欣赏到了顾浲的焦急、奋不顾身和那倾泻而出的关心。这是一场赌局,他用他最小的筹码赌赢了。“嘶……”顾浲皱眉转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仇临的伤口上,很明显即使背过身注意力也一直在那。“现在知道疼了。”仇临一个语气词就瓦解掉了顾公爵单方面的冷战。医生紧张地瞄了一眼操作台,他不是给将军打了麻药吗……过期了?顾浲一手托在仇临后脑让他靠在自己手臂上,温热的精神丝探进无边的精神海,熟练地穿梭着。顾浲这么一问,仇临看着他的脸似乎真觉得伤口有些疼,曾经再重的伤也只会让他兴奋的仇将军,此刻居然觉得疼了。“嗯,还真有点疼。”也许是仇临这句说得有些真情实感,顾浲一时间冷着的脸都挂不住了,他上前一步,顾及着仇临的伤口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像捂住害怕打针的小孩的双眼一样,一手轻轻地抚摸着仇临的后脑。“再忍一会,马上就好了。”仇临额头抵着顾浲的小腹,脸颊被顾浲的体温烘得有些红,嘴角勾得很欢,“还是疼。”顾浲突然有些嘴笨,手上倒是不停,“你乖一点。”仇临微微抬起头,“我还不乖吗?”顾浲无奈,堂堂将军受伤还耍上脾气了,“你说呢?”顾浲舌头好像终于恢复了正常,说话流利了起来,“是你残疾还是我残疾?你还要帮我挡,这么多虫是废物吗?我跟你说了我死不了,倒是你,大病还没愈呢一天到晚得不老实,合着我费尽心力地给你治病、调理身体,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仇临笑得得意,“有雄主在意就够了。”得!顾浲是看出来了,他说这么多仇临一句都没听进去。“不要因为我而受伤。”仇临笑容仿佛失去了神采,顾浲这是在跟他拉开距离?“因为我会愧疚。”顾浲一句话又让仇临瞬间多云转晴,狡猾的雌虫此刻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只有愧疚?”顾浲轻轻掐他的脸,“你想听什么?”仇临双眼里的意味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好懂,此刻顾浲只好顺着他开口。“还会心疼。”满足,舒服,要不是医生拦了一下,仇临就要用双手抱住顾浲了。顾浲总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狠狠地撩拨他的神经。下午时分,庄园里来了位客虫,顾浲让仇临老实躺着后才从床上起身,一下楼就看到了一个黑白发相间的老雄虫。他这才想起,上午一时情急联系了一个资历深的a级雄虫,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雄虫十分傲慢,即使顾浲走到他面前了他也依旧没有起身,只悠闲地喝着茶水。顾浲丝毫没冷脸甚至先开口叫了一声,“德怀尔先生,谢谢你能来。”德怀尔岁数还没有老许大,可看着却比老许苍老很多,只是那一双眼睛十分明亮。他打量着顾浲,只一眼,顾浲就感觉铺天盖地地压力向他挤来。等级的差异,果然很强。顾浲面色不变,脊背挺得很直,“我的一个亲戚、精神海崩溃了,您是资历最深的a级雄虫,能否请您帮我的亲戚治疗一下?”德怀尔一向上位者的姿态惯了,他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找我来没那么简单。”顾浲挂着笑,不简单你这不也来了吗,“只要您肯出手帮忙,条件随便提。”德怀尔虽然等级高资历老,即使他此刻看似碾压着顾浲,可顾浲举止间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青春。以及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爬到的位置,联盟第一公爵。随便提三个字所需要的底气,更不是他能拥有的。德怀尔能察觉到顾浲丝毫没有畏惧的情绪,他闭眼想了想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收回了威压开口道:“我要你把我从匹配系统里除掉。”顾浲皱了下眉,倒不是因为这事难办,他更不好奇这个德怀尔为什么不想要雌虫的八卦,而是惊奇,德怀尔是如何知道他能把他从系统里移除的?德怀尔轻蔑地一笑,“我见过你爷爷的。”顾浲闻言一笑,爽快答应,“好。”有了德怀尔的帮忙,安德洛浑身紧绷的肌肉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顾浲站在医疗室外看了一会,问着身边的医生,“伯奇的果子是什么?”“伯奇是一种异星怪物,他们隐匿在黑暗里,手掌的皮肉会结出果实,吃了伯奇果子的虫会永远陷入昏迷。”顾浲眉头一皱,“可安德洛刚才不是醒了吗?”他问完就想明白了,安德洛那不是醒,而是陷入了癫狂的发疯状态。“没有解药吗?”医生托了托眼镜,“伯奇的脊髓液可以解毒,但我只在一篇论文上看过这个说法,而且那篇论文的数据有很多地方看着很不可靠。”顾浲当即联络了宙斯拍卖行,发布了悬赏通告。顾浲目送着老许扶着虚弱的德怀尔离开,抬头眺望了眼阴郁的天色,主角应该快到首都星了。现在不仅安德洛没醒,仇临又受了伤,他又想起视频中冥柯的眼神,他的心情顿时变得和天气一样。顾浲没想到,此刻冥柯已经到了首都星了,并且已经站在了列克特的办公室里。列克特依旧精致地坐在长桌后,他打量着眼前不太起眼又风尘仆仆的雄虫,“怎么样?想好了吗?”冥柯金发有些凌乱,显然是一下飞船就直奔这而来,“我可以把机甲的设计图交出来,但我要增加一个条件。”列克特面色有些冷,他已经允许这个少年作为组长参与研究了,高额的薪水、特殊聘用的职位,他还要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