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提点?”
“长官提点是什么官?”
“不知道啊,听上去挺大的。”
一干平民纷纷议论了起来,你言我语的也没个结论,都互相递着眼色,面面相觑。
白決也尴尬了起来,他忘了百姓们才不晓得什么官职,换了一个方式,他又说道,“我是白決,太医院最大的官儿的儿子!我爹只为皇上看病!我五岁就跟着我爹——”
这下,还没等白決说完,他这简单直接的话语就直直插入到大家心田。所有平民都飞快站起身来,挤破脑袋一般冲向了白決,唯恐落后吃了亏。
白決也没想到会有这般效果,他被众人挤得连连退后,一回头,但见白苏在对他微笑,不知为何,他的心登时就舒服了许多,也顾不得早已被挤得脱了形。
午后申时,暖阳斜照,白決那边正有条不紊地给百姓们看着病。他面前的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他从未体会过如此充实的感觉。相比之下,白苏面前的队伍明显短了很多,不过她也没计较,有事情干,她便满足了。
轮到一个年轻后生的时候,白苏给此人号完了脉,这人却嘻笑着道,“郎中,不是我要看病。”
“那你?”
“有人想看病,但是自己没过来。他让我把症状说给你,你给开出一个方子来。”这人还说的头头是道了。
白苏摇摇头,认真道,“看病没那么简单,必须得经历望闻问切四步,单凭你一面之词,我怎么能开出负责的方子?”
年轻后生也为难了,他耸耸肩,“我才不管你这儿怎么办。他说他一切都好,就是经常彻夜不眠,问郎中该用什么调理的方子。”
白苏见此人不依不饶,只好提笔,开出了一张方子。末了,又仔细叮嘱道,“此方子只是调理睡眠,你要告诉那个不肯露面的病患,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到了时辰就该入睡。彻夜不眠给身子造成的亏空,是任何药材都补救不了的。还有,让他记着,有病自己来看,托别人还不如把命也给了别人。”说罢,白苏就将方子塞到了年轻后生的手里,看着他去了。
这位年轻后生握着方子,一颠一颠的跑远了,他跑到一个相对背静的地方,迎面就撞上了托他问方子的那位男子。
“这位爷,方子我给您要来了。”
陆桓接过药方,看着上面异常熟悉的娟秀字迹,不禁眸中温热。他控制着情绪,收好薄宣,抬眉向远处望去。
远处,那个身影被人群半遮半掩,看的不甚真切。可在陆桓心中,那抹轮廓早已自然而然地勾画了出来,是任何人事都遮挡不住的。
他身旁的平安从怀中掏出一枚细软,递到了帮忙的年轻后生手里,又简单谢过他。
这后生掂了掂银子,真是沉,他乐滋滋的,这才补充道,“那郎中说了,“不管因为什么事情,到了时辰就该入睡。彻夜不眠给身子造成的亏空,是任何药材都补救不了的。”
“是么,她这么说——”陆桓沉下声音,只是说给自己。
年轻后生挠了挠头,实在不理解眼前之人的行为。反正拿了钱,他正要走掉,却不想被陆桓一手拦住。
“这是做什么?”年轻后生警惕了起来,难道这位爷是个反悔不认账的主儿?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惠民司外面给人看病。”陆桓望着白苏所在的空旷平地,又看着她似是在不住地搓手取暖,心中忽疼。
年轻后生舒了一口气,也扫了一眼惠民司的方向,“哎哟,好像是这么回事。惠民司里头也不是没有地方,但是里头管事的人不许他们在院内给平民看病。说白了不就是瞧不起人嘛,听说那些军爷来的时候,里头就差张罗起鼓了,态度大不相同。”
“多谢。”陆桓紧锁长眉,陷入了沉思。
年轻后生见总算没了自己事,生怕再有麻烦,便飞快地溜走了。
平安看到眼前的状况,也大概明白了慕云华对白苏的感情。他迟疑了一下,缓缓问道,“既然公子想念她,为何不上前去与她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