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去把b12里的笼子拎过来。&rdo;莫傅司淡淡地开了腔。
每一个笼子上都编了号,温禧很容易便找到了b12,这只笼子里装着一只大白鼠。
莫傅司接过笼子,将笼子塞进一个怪模怪样的机器膛内,又插上了电源,一阵鸣响之后,他拔掉插头,拉出了机器的内膛,笼子像坐滑梯一般滑了出来,原本活蹦乱跳的大白鼠已经成了僵硬的尸体。笼身上还有浅浅的白色霜花。
等了一会儿,莫傅司才戴着手套将大白鼠的尸体取了出来,丢在一个金属托盘里,捧着托盘去了最近的一张工作台。
&ldo;你上过生物课吧?&rdo;
温禧忽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小声应了一声。
&ldo;很好,你过来把这只大白鼠的脑浆给我剥出来。&rdo;
&ldo;它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rdo;温禧强行按耐住胃部的不适,小声追问。
莫傅司似乎有些意外于她的反诘,冷冷地勾起嘴角,&ldo;尸体是不会介意你怎么对它的。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话,那就请回吧。&rdo;
温禧脸色一阵苍白,他看准了她需要钱,所以才这样折磨她。
手指一根根捏紧了,她艰难地抬起腿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了银光闪闪的解剖刀,刀刃明亮中似乎带着一点幽蓝的锋芒,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温禧按住白鼠的身体,僵硬而冰冷,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想起刚才笼身上的霜花,温禧猜测那台机器是干冰机。
选择用干冰扑杀白鼠,瞬间便可窒息死亡,不会有任何痛楚,明明是极其人道的方法,可是他为什么要为难她?
折磨她他会觉得愉快吗?
一咬牙,温禧猛地发力,刀尖刺进皮肉,带出一串血珠,雪白的皮毛瞬间被染红。温禧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吐出来。
手里的解剖刀感觉到了阻力,应该是碰到了颅骨。
一双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包裹住了她的右手,温禧控制不住地一抖,莫傅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侧。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握着她的手,扶正了解剖刀,再稍稍使力,刀刃顺利地探入颅骨fèng隙,手腕略一翻转,颅骨被掀开,露出了红红白白的脑组织。
&ldo;可以了。&rdo;冷硬地掷下三个字,莫傅司松开温禧的手,端着托盘往门的方向走去。
温禧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那种奇异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手背贴着他的掌心,紧紧地贴着,严丝合fèng地贴着,为的却是给一只大白鼠开颅。多么吊诡!她迷怔似地走出了实验室。
莫傅司将晾干的死鸡扔到黄金蟒面前,那条蟒蛇飞快地用身体紧紧缠住死鸡,然后就听见一阵骨骼脆裂的声音,原本完整的鸡变成了软塌塌的一团,仅仅靠外皮维持着大致的鸡的形状。
那只白鼠则连同托盘搁在红尾蚺面前,红尾蚺翘着尾巴游到白鼠的尸体面前,张开嘴,一口咬住大白鼠血肉模糊的脑袋。
眼看伙伴进食,小青愈发暴躁,隔着玻璃缸似乎都能听见它浊重的鼻息声。
&ldo;弱肉强食,谁处在食物链的底层,谁就注定是死路一条。&rdo;莫傅司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温禧,缓步出了房间。
&ldo;我说温禧,我要是长得有你这么漂亮,铁定不干这种兼职,这么热的天,钻在这种笨重的玩偶里面,简直是自虐。&rdo;说话的是一个黑黑瘦瘦的女生,手里拿着一只灰色的兔子头套,兔子的身体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温禧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兔子的身体,像穿衣服一样套在了自己身上。
&ldo;美丽的兔女郎,可以允许在下亲一亲你的小手,不,小爪吗?&rdo;黑瘦的女生调皮地微微屈膝,作势要去拉温禧的手。
&ldo;好了,菱菱,我该出去了。&rdo;温禧一面微笑,一面将头发绑紧。
被唤作菱菱的女生将兔子头套递给她,长长地叹了口气,&ldo;唉,眼看着美玉蒙尘,明珠投暗,我真是惆怅得紧呐。&rdo;
听着她故意拖长的怪腔,温禧无奈地摇摇头,将兔子头套罩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理了理兔耳朵,小心翼翼地向门外走去。
菱菱看着她灰色的背影,她和这个叫温禧的女生一年前也是因为扮演玩偶才认识的,那次自己是临时顶替spaly社团的朋友才上场的,而温禧却是正正经经冲着八十元的时薪去的。这次儿童乐园的周年庆典社团有表演剧目,后来又听说乐园需要招几个玩偶扮演者,因为天太热,招不到人,自己试探性地联系了温禧,不想她立马答应。
有这么出色的外貌,模特、礼宾什么不可以做,偏偏选择这种最憋屈的兼职,真是想不通。只是可惜了那样的花容月貌。
即便玩偶内里是透气绵,温禧还是可以感觉到汗水由水滴汇成水径,顺着鬓角、脖子、脊背肆虐地流淌着。
水上乐园里浪花飞溅,年幼的孩童在父母的陪伴下笑得格外欢畅。铃铛般的笑声撞到她身上,碎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晶体,每一片上写的都是艳羡。
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在,自力更生,出人头地,这简直就是她人生的八字箴言。要知道姿色不论三六九等,七载后定然褪色,何况越是美,老起来越加不堪。她的母亲不就是她活生生的镜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