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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2页）

莫傅司却忽然沉默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疲倦似的唱叹道：&ldo;我要死了，你守在一个快要死的人身边有意义吗？&rdo;

温禧一把捂住他的嘴：&ldo;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会长命百岁，你会比谁都活得长，你不会死的……&rdo;

莫傅司只觉得心脏一阵阵钝痛，但依然毫不留情地扯开温禧的手，冷酷地说道：&ldo;那好，我来告诉你。盶蛋白感染一旦发作起来，白天黑夜，我连一秒钟都睡不了。然后你会发现我的瞳孔开始变小，逐渐丧失性能力，血压增高，脉搏加快，不停地流汗。紧接着我会丧失平衡能力，然后是行走能力和语言能力。起初我还能说出痛苦，但随着身体机能一一停止，最后，你在我的眼睛里只会看见绝望和疯狂。而这些都只发生在几个月之间，至多一年，我就会死。你要和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人在一起吗？&rdo;

&ldo;别说了，傅司，我求你别说了。&rdo;温禧眼睛肿得像烂了核的桃儿，连嗓子都哑了，&ldo;我爱你，我是绝不会再离开你的。傅司，你别这样好不好？&rdo;

莫傅司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轻声开了口：&ldo;爱情很短，生活很长，你要好好活着。&rdo;说罢他拔高了声音喊道，&ldo;班，送客。&rdo;

&ldo;莫傅司！&rdo;温禧嗓子里爆发出痛楚的嘶吼，像负伤的母兽，她指着床尾那幅跌落在地的油画，&ldo;你这是在干什么，学韩剧里的深情男主角吗？你不觉得很滑稽吗？按照你的个性，你要下地狱难道不应该还拖个垫背的吗？现在我巴巴地送上门来，你却当起圣人来！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你活着，我便活着；你若是死了，我便陪你一起死，免得你一个人在地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do;

莫傅司被她的气势震撼了，半天没有出声。

班站在门口，头一回手足无措。

但很快，莫傅司还是冷硬地别过头去，&ldo;我不想看见她，让她走。&rdo;

班只得上前，朝温禧比划了一个请她离开的动作。

温禧吸了吸鼻子，朝着莫傅司的背影惨戚地笑了笑，&ldo;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眼前，但是，我绝不会离开。&rdo;说完，她弯腰捡起那本跌落在地上的《神雕侠侣》，昂首出了病房。

&ldo;温小姐，&rdo;门外老管家表情有些歉然，&ldo;其实，少爷他……&rdo;

&ldo;我都明白。&rdo;温禧朝管家先生微微一笑，&ldo;我不会走的。&rdo;说完她拉着行李箱，走到走廊里的木质长椅前，安静地坐了下来。

老管家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病房里莫傅司低沉地唤他，只得叹了口气。

天色渐渐暗下来，温禧觉得脚都快要冻僵了，她只得轻声跺了跺脚，帮助血液循环。肚子也有些饿，可是她不敢随意走开，她怕她哪怕只是离开一瞬，莫傅司便消失不见了。

辜芙躲在护士站里，一直偷偷看着温禧。

她长得真美，让她自惭形秽。他一直都是淡淡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只有刚才，看见这个女生的时候，才会失控。因为不爱，所以才姿态潇洒，而一旦爱上，姿态便漂亮不起来了吧。

温禧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开始翻看那本《神雕侠侣》。辜芙忽然觉得有些气恼，那是她的书，她不想给她看。鬼使神差地出了护士站，她走到了温禧面前。

有人影投she在书页上，温禧抬起头来，原来是先前那个在病房里的女孩子。

&ldo;你好。&rdo;温禧主动问好，声音又轻又软。

辜芙忽然觉得开不了口讨书，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跋肩的女孩子，于是面上便有些汕汕之色。

温禧却似了然地合上手里的书递过去，&ldo;你是想来拿书的吧？给你。&rdo;语气依旧温和。

&ldo;没事没事，你要看的话就看吧。&rdo;辜芙暗骂自己无用，不过，对着这么一个长相又好脾气又好的女孩子，她实在是没法发作。

&ldo;谢谢。&rdo;温禧笑笑，&ldo;今晚就靠这本书了。&rdo;

辜芙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靠这本《神雕侠侣》度过一晚，吃惊地开了口：&ldo;你就坐在这儿看书？不睡觉？&rdo;

&ldo;我怕他会走掉。&rdo;温禧看着那扇雪白的门。

&ldo;你是他的女朋友吧？&rdo;辜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坐下来，坐在情敌的身畔。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笔烂账。温禧真不知道如何界定自己，她老实地摇摇头，&ldo;他是我爱的人。&rdo;

辜芙忽然觉得心服口服，她确实不如这个女生，如果换成是她，这种时候一定会说&ldo;是&rdo;，无论真假。她却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温柔地说&ldo;他是我爱的人&rdo;，不夸饰、不炫耀、不影she、不娇怯，这份气度她自愧不如。

&ldo;他一定也很爱你。&rdo;辜芙轻声说道，&ldo;听到你来了的时候，他呼吸都乱了。&rdo;

温禧扭头深深地看了辜芙一眼，&ldo;你也喜欢他吧？&rdo;

辜芙脸上顿时一红，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拽着护士服的下摆。温禧在心底叹气，他太迷人，也许只是一个轻巧的整眉，一次不经意的钩唇，便能叫无数女孩子失了心魄，倒真和这书里的杨过一般伤尽女儿心。只是倘若他真能像杨过一般飞扬悠意地活着，即便她做不成小龙女，也是甘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