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行事,三言两语间安排的井井有条,孟径庭登时就跟黑夜中迷途的游子找到亲娘似的有了主心骨,忙哽咽着去了。
有救了!
中午晏骄过来送饭,听说几位大人在里头议事,便将食盒递给门口守卫,&ldo;那行,我不进去打扰了,劳烦你转告大家,今儿吃面,得趁热快吃,不然该坨了。另一个小盒子里是甜品,红枣核桃,补脑益气,只是别吃多了,太甜。&rdo;
如今他们平安县衙也算家有考生,晏骄怀揣一颗老母亲的送考心,最近做这类益气补脑补血的东西就比较多。
守卫点头应了,晏骄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谁知她刚走到半道,守卫又跑来喊人,&ldo;晏姑娘留步,大人请您进去呢。&rdo;
&ldo;叫我?&rdo;晏骄伸手指了指自己,忽然眼前一亮,&ldo;哪儿死人了?&rdo;
守卫一噎,就没见过听说死人这么积极的。
他啼笑皆非道:&ldo;还没呢,具体做什么属下也不知,您还是自己进去问吧。那我这就给您叫饭去。&rdo;
晏骄笑着道谢,推门一看,呵,孟径庭也在!
庞牧和廖无言已经在非常熟练的拉开架势拌面了,他立在一旁显得就有些呆:
这定国公和廖侯爷也忒朴实了!哪儿有捧着大海碗一边吃面一边说案子的!这,这不像话啊!
而且活人祭祀啊,何其令人发指,你们真能吃得下……
晏骄问了好,又对孟径庭笑,&ldo;孟大人也没吃吧?没想到您也在,稍等哈,马上就来。&rdo;
孟径庭干笑:&ldo;……哎,您费心。&rdo;
这到底是在谁家?
庞牧麻利的将另一个碗里用鸡丁、各色菌丁炒制的面酱拌入碗中,让那些面条都均匀的染上红棕油亮的诱人色彩,又夹了点儿胡瓜丝,熟门熟路推给晏骄,&ldo;你跟廖先生体弱,不耐饿,你们先吃。&rdo;
晏骄瞅了瞅那脑袋大的一碗,摇头表示拒绝,&ldo;这是给你盛的,我两顿也吃不完啊。&rdo;
庞牧又往她眼前推了推,直接塞筷子,&ldo;你先吃,吃不完剩下给我。&rdo;
孟径庭:&ldo;……&rdo;要不要这么节俭?
他忍不住顺着想了下,若是自家夫人吃剩的给他……不行,不敢想,想起来就头疼。
人都这么说了,晏骄也不继续推辞,果然嘶溜溜吃面,又问庞牧,&ldo;你们说正事儿,又没死人,喊我来干嘛?&rdo;
&ldo;只怕不是没死人,而是死了咱们不知道。&rdo;庞牧顺手替她把落到眼前的碎发拨到耳后,三言两语将祭河的事儿说了。
&ldo;活祭?!&rdo;晏骄大吃一惊,筷子都掉了,&ldo;我以为这种事早就绝了!&rdo;
一般这么残忍的事情大多发生在极其落后的封建时代,可眼见着大禄朝的发展程度跟宋明差不多,怎么还有?
廖无言擦了擦嘴,&ldo;我记得前朝野史中有过记载,在西边曾有过一个与世隔绝的镇子,那里就曾盛行过活人祭祀。只是后来被人揭发出来,因过于残忍而被剿灭。那里的人也大多姓薛,只是不知如今的薛家庄是否就是当年残存的余孽。&rdo;
他无愧活文献的称号,哪怕前朝未曾正式发行过的野史都有涉猎,而且还记得这样清楚。
孟径庭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案子破了,当即用力点头,&ldo;依下官愚见,天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前朝叫他们跑了,本朝必要将他们斩草除根,永绝后患!&rdo;
话音未落,在场三人便都齐齐看向他,眼神复杂。
虽无人发一言,可孟径庭还是有种被窥破小心思的感觉,当即窘迫起来,小声道:&ldo;这个,这个下官也是……&rdo;
庞牧摇了摇头,心道这厮遇事第一反应就是想着明哲保身,果然还是缺历练。
&ldo;不过话说回来,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吧?&rdo;晏骄再次提出疑问。
&ldo;有用,有大用!&rdo;庞牧欠身取过一张地图,在上面几个位置圈了圈,&ldo;一来呢,我们都觉得你所学甚杂,好像什么都有所涉猎,活人祭祀的事情有所了解也未可知。二来么,我们才刚已经审过那对母女和薛家庄一众打手,基本已经能够确定是真的。所以,这河中,只怕还埋藏着无数冤魂。&rdo;
得了,尸体来了!
晏骄愁眉苦脸的盯着那张抽象地图看了半天,都不知该为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感到悲哀,还是为古人绘制地图的神似持续崩溃,最终选择放弃抵抗,翻开小本本,一边向他们询问必要信息,一边自己动手画地图。
&ldo;这回的难度不小啊,&rdo;晏骄啧啧有声,&ldo;首先,陈年尸体本就是我们法医,啊,仵作都不爱碰见的;其次,在河水,尤其还是流动的河水中浸泡过的,那就更不想碰了,能找到的证据恐怕很少,都给冲走了。最后,&rdo;她抬头看向众人,&ldo;这条河流域广、流速大,虽不敢说大海捞针,只怕也不差什么了。&rdo;
既然过去这么多年都一直没被人发现,可知这河道必有古怪,没准儿底下通着暗河、溶洞之类的,鬼知道给冲到哪儿去了?
现在想找,谈何容易?
&ldo;这个你不必担心,&rdo;庞牧笑着看向廖无言,又做了个揖,&ldo;有先生在,只需给他水利图纸,找出沉尸地点便如手到擒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