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势,等跌跌撞撞回到肖晗帐子时,医正已经在裴劭的提前安排下在此待命了。
夜如泼墨,帐内的烛火只堪堪能照亮桌前的一方空间,肖晗手上的伤口被缠绕多时,血迹已经干涸黏在止血的布条上面,当医正小心翼翼的剪开他袖口处的衣料时,一道略显狰狞的刀口就这样露出来。
“殿下这伤口划的深,刀口又长,须的好好养护,切记不能沾水,一会下官再开两贴方子,殿下先外敷内服试试,等回宫之后一切都好说。”
朝露侧首看了眼,是直直的一道划伤,但碍于这会光线不好又离的不近,看得不甚真切。
医正这话也说的不明不白,没说多久能痊愈,也没说伤势到底重不重,朝露无措的立在一旁认真听着,俨然一副犯了错等待责罚的模样,不言不语。
直到医正忙完,肖晗道了句‘有劳’才后知后觉应该要问些什么,她赶紧跟上想询问那么一两句,肖晗却拦住她,对候在门外的卢绪吩咐:“送一送医正。”
郊外的大帐是临时搭的,没有门,帘子落下的声音便代表着人已经走了。
两人再次回到独处的场面,相对她的不大习惯,肖晗明显要自如许多,那没受伤的左手拽着她就到了帐子里侧,站定后,顺手指了指角落里的两只箱笼,言语自然:“里面有剪子和纱布,医正留下的药就放在桌上。”
卢绪送完医正就要去熬药,瞿恒这次守在东宫没有跟来,眼下帐里除了她就没别人,肖晗在吩咐谁,自是不必说。
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但骤然就如此亲密的相处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夜晚的山林间安静无比,这会能清楚的听见肖晗清浅的呼吸声。
她踟蹰了片刻,方才肖晗独自承受苛责的模样一下就映入脑海之中,当下也顾不得扭捏,轻挪脚步就朝那箱笼而去。
围场的条件比不上宫里,但肖晗却在处处照顾她,刚回大帐不久,就有人给她送了干净的衣物过来,而他因为手受伤,到这会都还穿着白日狩猎的那身衣服,面上瞧着有些脏乱,真有那么两分狼狈的意思。
袖子已经被医正剪开,干涸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只剩有些黏腻未完全干涸的伤口,在烛火下显得狰狞可怖。
她照着医正所说,凑上前小心的将药粉抖在伤处,空气中浓烈的药味将血的味道冲散不少,尴尬的相处氛围也逐渐被打破。
“方才有没有被吓到?”他问的是方才皇帝斥责他那件事。
她嘴唇微抿,手上动作不停,半晌过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没想到,比起皇兄受伤,皇伯父好似更关心你在秋猎中的表现。”她如是的将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而他却是嗤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些漫不经心:“身在皇家便是如此,清誉和脸面大过天,哪怕我今日已经杀死了那只老虎,但输了就是输了,在输赢面前,皇家的亲情反而不值一提。”
他眼底平静,对皇帝的态度满是不在意,那出口的话就像是在自嘲,显得这会的他孤寂又有些可悲,也勾起了朝露的一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西戎战火漫天的土地上,是她无数次呐喊也唤不回抛弃之人的回忆,如同今晚的肖晗一般。
明明受伤的是他,需要安慰和照顾的也是他,可身为他父亲的那个人却只用冷冰冰的一句话,质问他为何今日输了秋猎。
那再凶猛的野兽也有脆弱的一面,哪怕是她自己,也接受不了至亲之人的抛弃和恶语,受伤之后没有心疼,更不见安慰,只能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
萧瑟的秋风在林间肆虐,大帐中,心里极度不平静的两人在这偏安一隅的地方相互取暖。
帐子里半晌都没有声音,安静的落针可闻,也是两人近些时日来少有的安静独处的时候。
“你既答应了,等回宫之后孤这伤势就交由你来照料。”安静的帐中他猝不及防出声,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迭然抬头的瞬间,她那一双懵懂的眼睛似乎还在思考他方才说了什么。
他见此轻笑,神情是难得的宠溺:“你心里对孤存有偏见,尚不能理解也是亦然,只一点你要记住,日后别再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来逃避孤,你处在危险之中不自知,孤却要为此而担惊受怕。”
她垂首继续手上的动作,躲开不去看他这会的眼神,心里是难掩对初闻这话的震惊。
…
秋猎结束,回京也是在三日之后,这次出来,皇帝心里大为不快,回宫之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