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再道:&ldo;没那点把握,晚辈不会贸然过来。&rdo;
&ldo;那你看看老朽这是因什么病而困扰。&rdo;蜡烛在他边上哔啵作响,他用他的方式考问着我。
&ldo;庄主两颊凹陷,色泛黄,气郁在胸,主伤肝。&rdo;
&ldo;伤肝么。&rdo;
&ldo;且伤神。庄主大人伤神伤得厉害,以至伤了肝,这是心病。&rdo;
这话终于让他抬眼朝我看了过来:&ldo;心病……&rdo;
&ldo;小姐病体依旧没有起色么。&rdo;
这话一问出口,他眼里如我所预料的闪过一些复杂。然后是阴郁:&ldo;你是怎么知道的。&rdo;他问。因为这是个无人知晓的事情,除了鬼。
于是老实回答:&ldo;鬼说的。&rdo;
&ldo;鬼说的。&rdo;他笑了,笑得喘出一声咳嗽:&ldo;年轻人,不要以为探听了一些金家的私事,就能骗得了那十万两白银。&rdo;
&ldo;晚辈不敢。晚辈虽然年轻,医德总是有的。&rdo;
他再笑,把管家递给他的茶碗搁到一边:&ldo;祥生,送客。&rdo;
&ldo;当归山藤榆钱子,白芍乌生和首结。&rdo;
两句话一出他脸色变了:&ldo;你怎么知道这方子。&rdo;
这次笑的人是我:&ldo;鬼说的。&rdo;
他怔怔看着我,如我所想的那样。半晌合上眼轻声道:&ldo;祥生啊,领他去见小姐。&rdo;
铘总说我对财贪得无厌,为了财什么都肯干,迟早有一天把自己的命折了进去。我不以为然,本来人活着就是为了一个欲字,财能满足欲,欲能生财,就是为了它短上几天寿又如何,没财活着才无奈。
可是我这样一个嗜财如命的人,为什么偏偏聚集不了财呢。总是来了又散了,怕是注定一辈子要为此而奔波。
十万雪花银。当我因此而站在那道门槛前的时候,我倒确实是犹豫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进去,为了这把银子。团在那房间里的病症似乎比我想象中要严重,严重许多,离得很远就能感觉到了。铘朝我投过来警告的目光,我没有理会。
强的东西会让人害怕,但在某些时候,它也会让人兴奋。
金家千金的闺房。
这是个藏在数道墙数道门背后的房间,房间不大,密闭得紧,门一开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伴着股浓浓的桃花香。
金小姐就躺在里间,跟我隔开一道月洞门,门上垂着竹帘。
再近老妈子就不允了,她防着我的眼神就像防着个随时会去偷腥的猫。其实她大可不必这样紧张,因为没人会对一个死人起色心。她也没她想象中把她小姐藏得那么牢,虽然帘子的缝很细,要看出一个人身上有没有穿衣裳,还是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金小姐身上一丝不挂,赤条条躺在她的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ldo;死人&rdo;的房间乱得很,被子拖在地上,长长的一条,卷得像团犯困的蟒。床帐被撕成一条条的,稀稀落落垂在床头,和香囊护符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