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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1、米枕头

我还没出生，我的太奶奶就张罗着为我做米枕头。我妈开始还以为是&ldo;黄米的枕头&rdo;，所以叫&ldo;米枕头&rdo;。

我太奶奶说：&ldo;黄米的枕头就叫米枕头，那黄狗的枕头不得叫&lso;狗枕头&rso;了？我说的米枕头，就是枕头套子里装的不是海绵什么的，而是米。&rdo;

我妈大惑不解：&ldo;枕头里面装米？那该多硬？还不把我儿子的头睡出一些米粒印来了？&rdo;

我妈想象力丰富，马上就想象出我满脑袋米粒印的样子，据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太奶奶说：&ldo;你装那么多干什么呢？你装得松松的，怎么会睡出米粒印来？你大概没见过米枕头，不知道睡那上面有多舒服。&rdo;

&ldo;那大家为什么不用米做枕头？&rdo;

&ldo;以前的米要计划，哪里有多余的米做枕头？那时的枕头芯都是谷壳做的，棉花做的，有钱的人用芦花做枕芯。谷壳做的枕头不好，翻个身会弄得哗哗响。棉花枕头火气大，睡了上眼屎。芦花枕头好，清热解凉，但是软皮拉叽的。小孩子的头是软的，睡什么样的枕头，就长成什么样的头型，睡米枕头能让小孩长出一个&lso;圆圆活活&rso;的头型来。&rdo;

我妈一听&ldo;圆圆活活&rdo;几个字，就有点动心了，她最不喜欢看那种后脑勺扁平的头型。

我妈不仅要从审美的角度证明扁平头型不好，还要找一点科学根据：&ldo;后脑是管人体运动平衡的，把那里睡得扁平了，行动就肯定awkward，举手投足都是傻呆呆的。你们看那些科学家、音乐家、艺术家们，谁的后脑勺是扁平的？&rdo;

我爸也不爱看扁平的后脑勺，但他爱忽悠我妈：&ldo;你的理论有问题，你说后脑是管人体运动平衡的，但是你举的例子又是科学家音乐家什么的，他们的成就又不是运动平衡方面的‐-&rdo;

我妈说：&ldo;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欢看扁平的脑袋，如果你不是后脑勺有个好看的弧线的话，我肯定不要你。&rdo;

我爸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ldo;想不到我的后脑勺还立了一功。&rdo;

我太奶奶得意地说：&ldo;那还不是因为我坚持让你睡米枕头睡出来的？你妈也是担心这，担心那，结果不是睡出这么圆圆活活的头来了吗？&rdo;

奶奶对我妈说：&ldo;你喜欢看他的后脑勺？但我记得小时候他那往外凸的后脑勺老被人嘲笑。剃头匠都不愿给他剃头，嫌他是个尖脑壳，怎么剃都难看。&rdo;

我妈诧异之极：&ldo;啊？有这样的剃头匠？真是太老土了!&rdo;

我素芳奶奶也说：&ldo;好像以前的人是爱把孩子睡成个扁平头，说女孩子后脑勺突出梳辫子不好看‐-&rdo;

我爷爷说：&ldo;以前说后脑勺突出的人是长了&lso;反骨&rso;，爱造反，不忠君，帝王知道了要杀头的，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孩子睡成扁头的‐-&rdo;

我爸说：&ldo;可能根本不是睡什么枕头的问题，而是人类发展的趋势就是后脑勺越来越突出，你看猿人的后脑勺都不发达，嘴骨前突，后脑往里收。后来的发展趋势是嘴骨越来越往里凹，而后脑勺越来越往外突，所以人类越来越聪明‐-&rdo;

我妈抬杠说：&ldo;你这样说又有漏洞了，猿人不比现代人运动更敏捷？它们可以爬树攀援，那不都是后脑控制的吗？&rdo;

我太奶奶懒得听这些不着边际的&ldo;扯野马&rdo;了，坚持说：&ldo;我不管你们是喜欢什么样的后脑勺，我就知道米枕头睡出来的头好看，圆圆活活的‐&rdo;

我妈虽然不知道米枕头造就美丽头型的科学道理，但我爸的头摆在那里，那就是米枕头睡出来的，所以我妈决定让我睡米枕头。

我爸见我妈这么积极地follow这些&ldo;婆婆经&rdo;，就说：&ldo;你小时候没睡米枕头，你的头型不也很好看吗？&rdo;

我妈答不上来了，不过我爸说她头型好看总是令她开心的。我妈说：&ldo;管它呢，先睡几天米枕头再说，我们随时观察，一看不对就换枕头。&rdo;

我太奶奶见我妈同意用米枕头了，很开心，补充说枕头里面最好是装黑米，因为什么都是黑的好，黑鸡是药，黑芝麻是药，黑黄豆是药，黑米也是药，就是黑人‐-有点&ldo;赫人&rdo;（吓人）。

我妈很遗憾：&ldo;早知如此，应该叫儿子&lso;黑米&rso;了。&rdo;

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是用我的黑米枕头。我妈天天检查我的头型，她觉得真的象是&ldo;圆圆活活&rdo;的，她推测说，可能是因为米枕头&ldo;可塑性&rdo;比较强，我的头枕在上面，米枕头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坑，这样我的后脑和两侧都能接触枕头，各方面平均受力，就像放在一个模子里一样。而其他枕头就只是死死的一块饼，只能顶着我的后脑，天长日久就会把我的头睡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