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陪伴的人在身边,可以靠在他怀里,一起看窗外的风景,转瞬即过的河流、山林,田野和城市,也会觉得满足。
我特别不喜欢坐火车,不喜欢火车的味道,泡面和厕所,轰鸣和哭闹,呼声喧哗。
他看着车上的旅行杂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聊天,问我为什么。
我小时候从老家,从我奶奶那到城里来,我总是一个人。我很多行李,都是奶奶让我带给爸爸妈妈的,我怕别人把我的拿走了,厕所都不敢上。可到了城里,妈妈根本就不喜欢我带来的东西。
有一些是奶奶腌制的干菜,放在橱柜里,放到发霉。我非常努力小心翼翼维护的东西,往往在别人眼里是没有意义的。
我说着,转头看了温泽远一眼,我以为他会用心的抱一抱我,说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我就腻在他怀里,矫情的想一想已经过去的岁月。
但温泽远没有,他掀起眼皮瞥着我,一贯的冷静语调:“那是因为你总在做别人眼中的你,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没必要将自己看的太低。这样受的委屈,我一点都不同情你。”
我心头一震,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眼窝仍不可抑制的泛起酸涩,自小我自尊心就比我的本事强,所以经常死鸭子嘴硬,被爸爸嫌弃。
或许他说的没错,我越委曲求全,越适得其反。
温泽远一本杂志翻完了,扳转我的肩膀:“还在想?”
我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那时候我每天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你是不是也是那样的想法。”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心疼多一点。尤其是那次公交车追尾,你胳膊鲜血直流,还装模作样的给你妈妈打电话。小湄,我不允许我的女人,把自己看低。”
我心中一暖,点点头,靠在他肩头。
我想跟他纯聊天,但他的电话总是不停的响起,好不容易休个假。他却心不在焉,闹得我满肚子不高兴。
火车转汽车,我在兜兜转转的车行和温泽远不断的电话里,歪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得到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响在耳旁。
好不容易没有包袱的在一起,我以为以后我们就应该像童话里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但没想到才出来度个假,我的小脾气又开始了。
温泽远的童年在海边度过,他家的祖屋是从小岛运过来的花岗岩垒起来,老家的亲戚大多都在外面,第一天到的时候,到处拜访亲戚,将我折腾的心神俱劳。
直到回到温泽远的奶奶那里,才总是安静下来。结果一静下来,泽远就开始拿出他的笔记本开始工作,奶奶家是没有络的,他还是去隔壁家要了无线密码,为了要信号好,坐在屋子外。
我看他忙个不停,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但心里怨愤的很。
吃过晚饭,奶奶见我百无聊赖,才叫泽远带我去海边看看。
他从他的笔记本里抬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随手拿起手机装在口袋里。
我积累了一下午的怒火终于爆发,伸手将他手机掏出来,关了机,扔在桌上,瞪着他说:“你跟我来度假的还是来出差的?”
泽远看着我,宠溺又无奈的笑着摊了摊手,说:“那走吧。”
虽然如了我的意,但好像是我在胡闹一样。
我闷闷的跟着他去了海边。海边和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礁石上都附着许多指甲盖大小的寄生螺,并不光滑,停船的地方有很多生活垃圾,水质并不清冽。
从前去过的景区的海湾,都是沙滩和海水。
这里的海边砂里都是碎贝,怕扎到脚,走的小心翼翼。但海鸥和海浪总归是一样的,我拎着高跟鞋,看他挽起裤脚,我们在海边散步,但因为和想象中不一样,心情总是郁郁的。
我们沿着海岸线走了很远,远离了港口,水质干净了一点。我说:“为什么这里的海一点都不像海?”
他反问我:“那你觉得海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刚想开口,但又觉得自己十分幼稚。
非但海不像海,连带的,我甚至觉得我们的旅行一点都不像旅行。原本放下工作,又解决了一直以来压在我们心头的大事,我应该轻松高兴才对,但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如意,阴霾笼罩在心头。
我越来越不高兴,他却一点完全不知道我在闹什么脾气。走了一会,远远看有一家四口在玩耍。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不知疲倦的追着海浪跑,海浪卷上来,又尖叫着跑开。六七岁的男孩在一边堆沙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