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
钟离皇后一袭简单的深色衣裙,其上没有精美繁复的刺绣,长发被几支古朴大气的木簪挽起,跪在供奉的菩萨像前,无声的祈祷着。
近二十年了。
她和誉王的旧事又被翻了出来。
说起来,她本该嫁的人就是誉王。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之际,她不止一次想过,倘若她嫁的人是誉王,绝不会做一对相敬如冰的表面夫妻。
她和誉王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她会是誉王的贤内助。
可惜。
誉王薨逝十余载了。
而今,她顾不得怀念少时的郎情妾意、爱而不得,只盼着那些污言秽语不会牵累承赟。
承赟就是贞隆帝的亲生儿子。
只能是,必须是。
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愿赴死,保承赟周全。
“母后是在祈求什么?”
幽幽的声音在钟离皇后身后响起。
钟离皇后惊的打了个寒战,回眸,看着三皇子漫不经心的撕扯下那张面具,又不疾不徐的拍了拍有些泛红的脸颊。
“母后是在祈求什么?”三皇子随手将面具丢在香案上,旋即又盘腿坐在钟离皇后身侧的蒲团上,笑意盈盈的问着。
钟离皇后心一紧,袍袖掩映下的手指蜷了蜷,脸上硬挤出一抹僵硬的慈爱之色,干巴巴道“在祈求吾儿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平安顺遂。”
“母后,儿臣修道。”三皇子笑容依旧,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钟离皇后,似要把钟离皇后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变化皆看在眼中,挥散浮云,辨清真真假假。
“劳烦母后给儿臣一句实话。”
“是有一人传虚,万人传实的俗语。”
“然,同样的也有句无风不起浪,总要有点因头吧。”
“儿臣斗胆问母后,母后与英年早逝的誉王是发乎情止乎礼,言谈举止没有逾矩之处吗?”
钟离皇后脱口而出“自然。”
“承赟,你莫要听信外界的流言蜚语,更莫要随随便便妄自菲薄,怀疑自己出身,你就是陛下如假包换的亲子。”
三皇子闻言,脸上的笑容尽数敛起。
“真的是空穴来风吗?”三皇子反问着。
“儿臣了解母后的脾性,如若真的只是空穴来风,母后早就勃然大怒,训斥儿臣人云亦云。”
钟离皇后的身体轻抖了抖,眼神不自知的闪烁回避着,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母后自知你深受流言蜚语之害,怎会再训斥于你。”
“母后和誉王的确一度议亲,先皇也曾有意赐婚。”
“但,誉王本就体弱,又病情骤然加重,有弥留之相,赐婚一事便不了了之。”
“不久后,当今陛下在先皇面前展露头角,母后就被改赐予陛下。”
“这桩旧事,并非隐秘。”
“想来,就是因此,流言才会传的这般猖獗。”
“可是,承赟,彼时母后只是一闺阁女子,无法左右先皇的圣意,唯有顺之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