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再次翘起,眼眸却沉静了下来。
察觉到自己双腿的酸胀,沈雪禾轻移脚步,缓缓靠近一棵粗壮的大树,她背靠着树干,无力地滑落至地面,席地而坐。
枯黄的草尖有些扎人,双腿缩了一下,淡色的唇更淡了。
沈雪禾抱住膝盖,拢了拢披风,粉色的指甲上晕染上一层金黄的秋意,凉凉的,从指尖直入心间。
她仰头看着沈雨茗,没有移开目光。
其实她一直在仰望她,并希望永远仰望下去。
——
沈雨茗有些怒。
一想到这怒气是被沈若云这个疯子挑起来的,她又升起对自己的恼怒。
“你懂什么?”
什么欺骗什么控制,她懂什么?
禾禾是那样的脆弱、懵懂、分不清好坏,她只是不想让那些人肮脏复杂的心思污染她而已。
“我筛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为她营造一个安全可控的环境,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成长。”
沈雪禾自幼招人喜欢,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沈雨茗怎么会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她?
一碰一摸的,染上了什么病怎么办?
沈雨茗不喜欢长辈亲戚们逗弄沈雪禾,觉得这是在拿她嬉笑耍乐,后来……沈雪禾在宴会上出了事,再没有去过人多的场合。
沈雨茗不喜欢沈雪禾的奶娘看向沈雪禾时的慈爱目光,更不喜欢沈雪禾对那人的依赖——那本应该是她生母的位置,于是……那位奶娘因故回家了。
沈雨茗更不喜欢那些经常到府上来的表哥表弟,他们总说以后要娶走沈雪禾,因此……小小的沈雪禾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在沈雨茗的三言两语下,那些表兄弟们几次失落而归,无法说服自己不被厌恶后,再也没有打扰过沈雪禾。
……
无论沈雪禾需要什么,沈雨茗都尽量满足她。
禾禾还有什么需要旁人的吗?
她只要有她就够了。
“沈若云,你不过是个逗我妹妹开心的玩意儿,我允许你接近她,你才能接近她。”
她不允许沈若云接近沈雪禾,那她就不配见到她。
“你当然不知道真正的姐妹之情是什么样的。”
“我呵护她的天性,照顾她的身体,教育她、引导她,你喜欢的沈雪禾,处处带着我的影子,这样的她不好吗?”
她竭尽所能地保护她、爱她,这怎么能用控制来概括!
沈若云呢喃着:“好……不好……”
沈雨茗眉头紧锁,“你今日实在是疯得厉害,来人,把沈侧妃拖下去!”
沈若云痴痴地指着沈雨茗笑,“你……解释……嘻嘻……”
沈雨茗不予理会,她低下头,将扔下的棋子踩进土地里,再将棋盘恢复原状。
痴笑的声音渐渐远去。
微风吹过,地面平整依然,一切仿佛安然如初。
沈雪禾咬了咬带着凉意的指尖,凉意仿佛钻进了她的身体,血液受激地加速流动,又很快慢了下来。
是啊,姐姐,你在解释。
堂姐疯了,你在和一个疯子解释什么呢,这不是你的作风。
你是在练习着对我解释,还是在对你自己解释?
这时,青柳小跑着过来,对着沈雨茗低语了几句。
“禾小姐……银杏她们已经在找了,目前还没有消息,想来是在林中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