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是两点半。我抱着那幅画,步履蹒跚。穿过月形门,寒风凛冽,竹声簌簌。面红耳赤头昏脑胀,竟有些醉意朦胧。还说是喝不醉的酒。王二搀扶着我,出了那清雅的院子。漂亮的老板娘遥遥地站着在竹林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王二,谢谢你啦!”我笑得灿烂,靠在他身上,酒气冲天,“你要好好的。”我伸出手指,将他紧皱着的眉拂展开。
我推开他,一个人摇晃着沿马路走去。
“再见!”我转身,挥挥手,洒然离去。
王二萧然地站在车边,看着我渐行渐远。
回首,抱着那幅画,冲着远处的人大声道:“喝了酒,别开车了,叫人送你回去。”
辗转着找到地铁站,酒已醒了大半。挤进地铁,被人流推搡着游走,像洄溯的鱼儿。
回到报业大厦已近三点半,一直抱着那幅画,低头细看着,唉,哀怨楚楚的小和尚。我伸手摸着那小和尚清秀的脸,寥寥几笔将人物的神色那么传奇地表现出来,真的是……哐当一声,手里的画框被人撞了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厉尘扬收起手机,惊诧地看着我,“啊,抱歉!”他盯着地上碎成渣的画框和那画。
我蹲下身去,将画框拾起来,心里哀叹不已。怎么那么倒霉?
“万宁啊,你别动,小心割到手。”厉尘扬躬身去拾那幅画,起身冲不远处穿着制服的一个高大男子招了招手,“叫人清扫一下。”
“小厉总。”我仰头看着那比我高出一个大头的厉尘扬,多日不见,这人清瘦了不少,脸色苍白,更显得一双眼睛清亮无比。
“你喝酒了?”厉尘扬目光如箭盯着我的脸看,“万大小姐,上班时间耶!”他叹息着,手上拈着那张画。
“抱歉,就是度数很低很低的甜酒,老板娘说不会醉……我没醉的……”我狡辩着,醉眼朦胧。
“真的没醉?”厉尘扬邪魅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过来。”他无视来来往往同僚的目光,手上抓着那张画就走,穿过明亮的大堂,进了电梯,通往A座的电梯。我窘迫得要死,“小厉总,我不去A座,我办公室在b座。”
“我知。”厉尘扬按着电梯,等着我入内。“进来。”
我头痛万分地扫了那人一眼,腿脚不灵便地迈了进去。
厉尘扬这个人素来花名远扬,人又长得漂亮,宾法的高材生,家世显赫,夏家唯一男丁,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虽然,他姓厉。
那姓厉的男子一把扶住我的手臂,我一手撑住冰冷的电梯厢壁,轻轻挣脱那人的手。
“小厉总,我的画……”我指了指他手上的画。
“我可不小,鄙人今年二十有五!”厉尘扬促狭一笑,眼睛盯着那幅画。
我撇撇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电梯停在三十三层,厉尘扬走了出去,我伸手去抢画。真是狼狈啊,螃蟹一样的抓着他的衣衫,那张画被他高高举起,一角都触碰不到。
“厉总!”迎面拿着份小样走来的黑衣女子,温婉地笑着,“小样出来了,您瞧瞧?”
“好,送我办公室。”厉尘扬挑眉一笑,依然把那幅画举得高高的。
女人颔首笑得极暧昧,捧着那叠小样往前走去。
“厉总,求求你了,把画还给我吧!”我双手合十差点跪下求他。
厉尘扬进了办公室,门开着,我只得跟进去。那叠小样放在赭红色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