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看着妇人眼角的泪,不知所措
“娘亲,我,我,”
妇人低头,看着男孩,眼神冰冷
“你可知,那人是谁?”
男孩低头,紧张地抓着布衫,嗫嚅
“他是神医,是唯一一个肯救娘亲的人。”
妇人冷笑,咬牙切齿
“错!他是我永生永世、生生世世的仇人!若是相见,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可你,却让他救了我!让我违背誓言,即便是死去也无颜面见他们!”
妇人抓着胸口,恨意森森,男孩有些不知所措,跑到妇人跟前,抓着她的袖子
“娘亲,阿奴不知道,阿奴只想救娘亲!”
妇人冷冷地睨着他,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深恶痛绝
“你可真是自私。”
男孩错愕抬起头,妇人却又道
“我死了,自当有人养你,又何必急于救我,让我苟延残喘地活于这世间?”
男孩面无血色,苍白干涩的唇一抖,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愧疚
“阿奴,阿奴错了,是阿奴拖累娘亲……”
妇人闭目,掩藏那深深的绝望,开口满是疲惫
“你走吧,哪里都好。”
男孩摇摇头,抓着妇人的手不放
“娘亲,阿奴知道错了,你再给阿奴一次机会,阿奴不会再做蠢事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意思是再害我一次么?”
男孩哑然,原来,他真的是一个祸害,这世上,根本没有人会喜欢他!
女人抚开他的手
“我累了,你走吧。”
男孩咬唇,想忍下悬在眼眶的泪珠,却不知,那泪意早已溢满心田,那眼泪终是,一条一条,像两条泥鳅般挂在了男孩干瘦的脸上。
世上却真有他这样老实的孩子,却又有这样遭人嫌的孩子。
自那以后,男孩巴巴地撑坐了三天三夜,寒天冻地里一个馊馒头吃了三天。
期间女孩来看他,向他道别,进门却眼眶发热,男孩一身单薄的布衣,脸冻得通红,手脚生了冻疮却似未觉般,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破门。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女孩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大红披袍盖住那小小的的身躯,摸摸他脏乱的头发,轻声安慰,男孩无动于衷,倚着门一动不动,像是被冻僵了。
女孩自觉无趣,将脖子上的红绳取下给男孩戴上便走了。
第四天的早上,男孩抱着自己,缩在大红的披袍里抵着院门而眠,手上拴了根麻绳,绳与门连接,有人出去,他都会醒来。
初春的早晨格外寒冷,门外人声嘈杂,片刻,“啪”的一声,男孩惊醒,打了个寒颤,看着被人踢着的门,站起,解下麻绳,打开门,一张胖乎乎油腻腻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身后跟了一群势利眼。
又是他们,今日终是不得消停……
那胖子骑坐在他身上,手扬鞭绳,像遛狗一般拉着麻绳指挥他前进。他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撑起那个胖子,又用尽了全部力气,艰难前行,而那群人,欢呼雀跃,脚下踩着那大红的袍子,刺痛了他的眼。
今日这屈辱他要一人受着,这天下,再无一人可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