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问我记不记得你……那个时候会有记忆吗……”凌筱扶额,越来越觉得这人不靠谱。
席天麟带着凌筱在市里转圈,转了一个小时,也没到席家。
“啊喂……”凌筱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在干什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
“瞎讲!”席天麟剜了凌筱一眼:“我这是在绕路,多绕绕,防止被跟踪。万一刚才有人跟着你,而我没看出来呢!”
“……服了。”凌筱在心里悲叹。这别跟踪的人没甩掉,倒是把跟在后头保护自己的林岩给甩掉了,那可就糟了:“我说席大少爷,你都转了一个多小时了,你看看天色,再转下去,我就不是去你家吃晚饭,是去你家吃宵夜了。”
“……”席天麟抬手看了看手表,略显尴尬:“不好意思啊,一时间把时间忘了……你别急……我马上带你回去。”
正说着,席天麟的手机就响了。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也没带蓝牙耳机,就干脆按了免提:“喂?爸,什么事儿啊?”
席天麟按免提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回来,电话里就传出席铭的咆哮声,几乎把平稳前行的车子都震了一震:“你小子!让你去接个人!你给我接到哪里去了!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席天麟用手指掏掏里手机比较近的那只耳朵:“爸……你别急呀,凌筱现在就在我车上呢,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别急,别急。”
“快点儿~!你爷爷着急着呢!都问了好多次了!”席铭的声音没小,反而更大了:“你小子,能不能靠点儿谱!这么点儿小事都办成这样,以后怎么接手诺大的家业!真是气死我了!”
“爸……”席天麟红着脸,回头看了笑得都快岔气的凌筱一眼:“你别骂了,我开着免提呢,你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儿,人凌筱就在后头听着呢,笑得都快断气了。”
“你……”席铭话语忽然一滞,声音倒确实小了很多:“你没事开什么免提,不知道戴耳机啊!你这倒霉孩子!害你老爸跟你一起丢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紧接着换了一种语调,用一种轻而缓的语气道:“凌筱啊,你别见笑。”
“没事……我没笑。”凌筱死命的绷着脸:“不信您问天麟,我真的没有笑!是吧天麟!”
“……”席天麟白了她一眼,对着电话吼:“行了爸,我专心开车了,不跟你讲了,挂了!”还没等席铭说话,便利落的按了挂断键。
犹豫刚才饶了太远的路,等车子停到席家别墅门口,天已经黑透了。
守在门口的佣人看见车子停下,马上跑了进去通报。只几秒钟的时间,席铭就小跑着出来,满脸堆笑,显得脸上的褶更深了。
“席叔叔。”凌筱暗自思衬一番,若是他所言不虚,自己倒真应该唤他一声叔叔。
“诶,凌筱你可算来了。”席铭边说边瞪了席天麟一眼,引着凌筱往里走:“你席爷爷等你好久了,快,快跟我进来。”
席家不愧传闻,真的是一个低调而富有的百年世家。屋外装潢倒是一般,屋内却是别有洞天,大厅中灯光辉映,家具与建材都是欧式风格,边角鎏金,刚从黑漆漆的外边儿走进来的凌筱,竟一时不适应,被晃得睁不开眼。
大厅正中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干干瘦瘦的老人。老人穿着做工考究的中山服,靠在一堆软枕上,宽大的裤脚之下,两条腿膝盖突起,洗手的可怕,松松的及着拖鞋。
他看见凌筱走进来,扭着脖子往凌筱这里看。远远看着,他的四肢似乎并不灵便,腰身塌陷在软枕里,挣了半天动半分。
“爸,您别激动,你看人这不是来了吗?”他旁边坐了个五六十岁的妇人,一下一下的帮他顺着心口,又将手插进他的腋下,给他把身子稍稍抬高了些。
“爸,我把凌筱给您找来了。”席铭恭敬地对老人说完,又转向凌筱:“这就是我爸,凌筱啊,你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问他。”
凌筱注视着面前的老人,缓缓挪动步子,一点点的靠进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人同席铭一样,在他记忆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你是……凌筱?”那老者颤巍巍的抬了抬手,又因气力不济,重重的跌落到腿上:“来,快到我这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您是?”凌筱一边问一边走近,恭顺的蹲在沙发边上。
“我叫席远山。”那老者中气不足,说话带着浓浓的气音,话稍长些,到了最后,竟说的费力的紧,身体都开始颤抖:“像……真像啊……”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看着凌筱的脸,神情有些呆滞。
“当年……你的妈妈,也是这样一幅姿容。”席远山说几个字便喘一口气:“在当时小一辈儿的孩子里,是最漂亮的。尤其是那一双眼,水亮亮的,会说话一般……咳咳……让人看了……咳咳,就会不自觉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