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离开多久了?”江玉案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一片铁青,他盯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小太监,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
“庄主,皇上昨晚收到一封信之后便匆匆走了。”那太监长年跟随在沈万水身侧,自是知道江玉案与沈万水关系不一般,赶紧据实回答到。
江玉案半眯起眼,他扫视了一下帐篷四周,视线落在了桌案下的小纸团上。
他指着那个纸团对道,“去拿过来给我。”
那太监捡了起来,红着眼眶递过来。
江玉案把那揉皱的纸慢慢展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他沙哑着声音质问道,“皇上离开前可有说什么?”
“没有。”小太监抹了一把眼泪,“只是昨晚在看过这封信后,奴才便听见皇上一个人在原地大笑。可是奴才觉得,皇上那不是在笑,是在哭。”
江玉案侧过了头,隐隐约约间,睫毛像是沾上了水渍。在他的视线尽头,是那连绵不尽的青山。
白雪狂舞,飞雨不歇。
一座朱红栏杆的亭子居高临下,立在青山之顶。
不远处,一个玄衣男子隔着雨帘望着那亭台,眉宇间尽是惘然,定定的望着,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亭中的石凳上,正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衣袂在雨雪里飘得就像是一缕轻烟,就像是要乘风而去。
她微微偏过头,对着男子一笑,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天籁动人,“你还是来了。”
“朕何曾让你空等。”沈万水展颜一笑,天地间的灵气仿佛都聚集在了他的眉间,“流景。”
“我不懂。”流景搁下茶杯,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沈万水平平淡淡地道,“并非你不懂,而是你不爱罢了。”
“那你过来,告诉我这是为何。”流景笑笑,对着沈万水招了招手,“只要你还愿意带我回宫,我便留在你身边。”
“沈万水,在我给你留了那么一封信离开流景宫之后,你还敢相信我么?”
她笑的时候,似乎连天地都黯淡几分。
沈万水望着她,眼神中有淡淡哀愁,他启唇,简单地答道,“好。”
话音刚落,人已是朝着那亭子走去。
青山依旧是雨雪夹杂,此时沈万水眼中却陡然变为春日景色。
只见云雾缭绕,古木苍苍,耳边是山鸟自吟,流水殷殷。
一袭白衣,便在那雨雾中,若隐若现。
清脆鸟啼中,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朝他微微笑,“沈万水。”
春寒料峭,那人还穿着薄薄的衣衫,在风中回头看他。
沈万水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他缱绻的目光望着那人,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流景依然对着他笑。笑得满山的烟雨岚岚,都似在霞光里消散了几分,“沈万水。”
沈万水睁大眼,只想那云雾再多散些,再看清她几分。即使那人的模样是一刀刀刻在自己心上的,凝视他的那一刻,心就会疼,很疼,但还是想看,想多看几眼。
流景的容颜,离沈万水越来越近。满山都是一片苍郁的青绿,她白衣如是,溶进了烟雾般的迷漾。
她说,“沈万水,抱抱我。”
沈万水骤然觉得如同一根针深深刺入了心底最深处,痛得他整颗心都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