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逾一手拎起沉甸甸的袋子,另一只手把装凉面的小袋套在拉杆箱上。他小心翼翼地拖着,以防凉面倒出来。
本来,从餐厅回招待所很近。一踩油门,眨眼工夫的事。可他一时高兴,也不想让新交的朋友扫兴,仰起脖子喝了一小杯。
喝得再少也算酒后驾驶。哪怕他还能摸方向盘,也不敢触犯法律底线。毕竟,醉驾是要入刑的。
袋子不时从他的胳膊上滑到手腕。每次都得停下脚步,重新套一遍。许雅雯一路瞧着,终于也看明白了:周逾买的凉面,一定是连同箱子和袋子一起送到某个地方去。
那又是谁,能让性子冷清,独来独往的周逾能心甘情愿地把粗糙的行李放在自己的后备箱?还能以一种高难度的动作充当搬运工?
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带着小小邪恶的念头:
宁可那人是个男的,也不希望是个女的。是男的,反而好办。大不了帮他俩隐瞒秘密。是女的,晴天霹雳。他的心一旦被异性占了,要夺回领地可就难了。
她的好奇心像受热的爆米花一下子膨胀开了。步子也加快,迫不及待要看个究竟。雨后的水泥路面积了水,滑溜溜的。
许雅雯急着去追赶周逾,连走带跑。无奈脚上的矮跟小拖鞋中看不中用。不但跑不快,还极其容易打滑。
“啪嗒!”
她摔在路边。膝盖磕在地上,破了皮,火辣辣的刺痛。更要命的,雨水浸透了裙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
许雅雯手心滴答滴答落着混浊的泥水,支撑着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前边的岔路口。
向左是紫荆公寓。往右是校招待所。这个路口清晰地能把人的身份区分成两种:校内和校外。
若不是摔一跤耽误了时间,她一定能猜出周逾要去见的神秘人的身份。偏偏在关键时刻,把目标跟丢了。
不论对方是校内的学生,还是校外的社会人士,她都深感不安。裙子口袋里的手机铃响,是母亲的来电。
“雯雯,你现在在哪?”沈敏握紧手机,语气焦灼。心疼得如同刀扎。
女儿吃饭中途从包间出来去洗手间,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她心急如焚,拉着丈夫下楼找寻。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人。中等个子,其貌不扬,脸上的笑容却是热情洋溢。一见到他们就主动招呼:
“许主任好,沈教授好。您两位是在找雅雯?”
沈敏寻女心切,不等丈夫开口就打听起来:“你瞧见我家雯雯了?”
“是的,”张铭无可奈何地叹着气,“刚才餐厅里一群人看见她站在一个男的面前哭,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你认识的吧?”沈敏怒了,“直说名字!”
“呃不敢”能说会道的张铭果断装起了哑巴。
“小张,是周逾干的,对不对?”许主任的脸色瞬间布满了乌云。
“唉,”张铭捶胸顿足,“都怪我来晚了,没能帮得上雅雯。周逾的少爷脾气挺大,我行我素惯了。”
周逾不在场。女儿也不在场。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真相被严重歪曲。许主任和沈教授不等把话听完,双双脸色发白,气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