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的眼角眉梢泛着瘆人的笑意。
—————
任长华殿内多少阴谋诡计即将出场,清池宫内,此时一片岁月静好。
商越手执白子,眉眼含笑地看着棋盘对面眉头紧皱,手拿黑子的少年。
明知道对方落子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可好在他很有耐性,脸上笑意盈盈,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啪。
终于,执黑子的商烬落了子。
商越看着那枚棋子落下的地方,微微挑眉,眼神里带着惊讶,他突然笑了笑,紧接着从容地执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的左侧。
一子落,胜负已定。
“烬儿,你又输了。”
看着商烬脸上浮现出的恼怒,商越笑眯眯地说道:“昨日兄长都教过你了不是吗?怎么才过了一夜就忘记了。”
商烬:“……”
他默不作声,眼睛却一直盯着棋盘。
瞧着他这模样,商越忍不住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掰过他瘦小的肩膀,玉石般润泽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记不住也没关系,棋盘上变化万千,兄长教导你的也只是浅薄的棋艺而已,但你要知道有些棋局可不仅仅只在这方小小的棋盘之上,有些棋子,也不只是黑白两色。”
商烬听着这些话,默默地点点头。
商越的笑容暖了几分,他拉着商烬的手,边往外走边对他说道:“棋逢对手,举棋不定,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些东西兄长都会慢慢地交给你,即使现在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呢。”
“兄长。”
走着走着,商烬忽然停了下来,他抬眸看向身前清风霁月的人。
“怎么了?”
商越转过身看着他。
商烬皱眉沉思了许久,才启唇道:“我这样的人,兄长真的一点儿也不嫌弃吗?从小他们就说我是灾星,命中带煞,克死了自己的母妃。”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冷冰冰的,似乎要将人吸进去。
“他们?”
商越微愣,随即他便想到前不久他去给父皇请安时,无意间听到的一些宫人私下里的言论……商越神色一顿,随后了然,原来他说的竟是那些无稽之谈。
他低头苦笑,他竟是从未想过商烬会在意那些话…不过仔细想想,他年幼就失去了母亲,长到这么大才被养在别人的名下,分明都是生活在这座宫廷之中,他却与其他皇子过着天壤之别的日子,他会这么在意,也不奇怪。
“可兄长我觉得啊,烬儿是这个宫廷里面最聪慧的孩子。”
温和清越,带着少年独有的低沉音色,通过泛起的冷风传入他面前的孱弱少年的耳中。
商烬怔在原地,眼底逐渐浓郁的黑气在顷刻间散去,而后,他感觉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梅花的淡雅香气一阵阵袭来,直扑入鼻,呼吸间肺腑宛若涤荡新生。
“奴婢给两位殿下请安,夫人请两位殿下去用膳呢。”
恰巧此时,有宫人来请。
“走吧烬儿,咱们去吃饭。”
商越笑着朝他再度伸出手。
神色虽然还有些恍惚,但商烬的脚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他看着商越那只白皙有力,骨节分明的手。
“烬儿?”
商烬脸上一红,掩饰般地咳嗽了一下,略微慌张地走到商越的身边,小声道:“嗯,走吧,兄长。”
说着,他步履未停,越过商越身侧的时候,露在外面的白皙耳垂逐渐变得通红。
因为方才恍惚间,他看着兄长递过来的那只手,猛地就想起另一只柔软白嫩的,属于一个小姑娘的手。
那是和兄长一模一样,是他至今为止握过的,最柔软,最暖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