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九辰怎么也甩不掉这几个尾巴,一直跑了很远,但总是会被精准地找到。他有些体力不支,脑袋的眩晕感也一阵一阵地往上涌,似是又发烧了。
身后传来一阵凉风,焉九辰回手一挡,剑身的震动使他的手腕发麻,三个黑影各自就位,把他围在了中间。
他身上失血有些多,衣服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更加重了他的不适感。他努力睁了睁眼睛,反正他都已经杀了一个人了,那再多一些也没什么了。这样想着,他主动向暗卫发起了进攻。
他的身体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动作比他想要的迟钝了太多,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现在的他根本招架不住,一瞬时,几道更快的剑先于他,弹开了和他打斗的人,几道剑影闪过,那几道黑影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焉九辰用风华撑住地面,勉强看向了这个横空出现的人。
是沈千寒。
“这是暗卫的实力太强了,还是你的实力太弱了。”沈千寒无不讽刺地朝着焉九辰走过来。焉九辰断断地往后退,一下子踩到了一个树枝,树枝在他脚下一滚,他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他没有再坐起来,躺倒在地上,笑了:“行,能死在你的手底下,我也不丢人。”
“真不想活了?”沈千寒提剑走向焉九辰。
“你就没打算放我生路。遇到了你,我还活个屁呀。”
沈千寒不说话,把剑架在了焉九辰的脖子上。焉九辰看着眼前这明晃晃的剑身,喘出一口气,默默开口:“我挺想和你交个朋友的。可惜,我们俩注定是敌人。”沈千寒仍旧没说话,也没有变换动作。“我们俩也有些交情,你就看在上次在岁山的面子上,帮我一个忙。”焉九辰用手指撑住了剑,以免他还没说完剑就见了血。
“什么?”沈千寒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枫这个混蛋东西,不能让他活着。他野心大着呢,他要是活着,以后对凉府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焉九辰说到这里,气得闭上了嘴喘了口气,望着天想了一想,继续说道,“云裳阁的人,你多帮帮她们。”
沈千寒看着焉九辰:“两个我都办不到。我的手伸不到影阁内部。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云裳阁凉府没打算留下。”
焉九辰无奈地偏了头,阖上了眼睛。
沈千寒收起剑,把焉九辰扶起来扛到了自己的背上。焉九辰吃了一惊,挣扎了一下:“放开我。”沈千寒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安静点。”说罢,他又朝树后叫了一声:“行了,你出来吧。”秦挽妖从树后走了出来,怔怔地看着他俩。焉九辰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有些难堪:“为什么不回影阁?”
“我说过了,我想帮你。”秦挽妖走上前来。
“帮个屁你,自身都难保。”焉九辰把沈千寒的头发捋到了前面,又舒服地把头埋在了他的背上。秦挽妖看着沈千寒:“沈大人,那,现在要去哪?”沈千寒看着周围深邃的树丛,说:“先去找个暂时安全的地方,我会去找凉雨,让他来帮你们。”
焉九辰没再说话,任由沈千寒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破庙里。他把焉九辰放下,焉九辰警惕的四周看了一看,是一个荒废的和尚庙,门外还有着几座孤坟。
天色已晚,庙里就显得阴森森的。沈千寒看着焉九辰四处乱转的脑袋,说道:“这里相对安全一点,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来。”焉九辰又看向沈千寒,浅浅笑道:“你不杀我,回去怎么向凉老爷交代?”
“老爷没有要杀你。大少爷去给你求了情,老爷向外界宣称此事凉府不参与。但是老爷允许大少爷去帮你,你对我有些恩情,既然老爷不反对,我也就,帮你一把。”沈千寒低语道,边说便从袖口里拿出几叠黄皮袋子。
“我把你坑得那么惨,你还有心思帮我?”焉九辰看着沈千寒的动作,自嘲般地说道。
“是,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你现在是被人陷害,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沈千寒铺开药粉就去扯焉九辰的衣服。
“你别脱,我冷。”焉九辰护住,深秋时节,要他赤身裸体地在这躺一宿,高烧烧死他得了。秦挽妖在门口拾了一些干草,堆成了个小堆,轻声朝庙里喊道:“有火,可以生草。”两人同时看向她。秦挽妖脸一红,马上改口:“有草,可以生火。”“生什么火,一生火傻子也知道有人了。”焉九辰回应。
秦挽妖抱着一堆小草进来铺在地上:“那也可以铺个被子啥的,至少不那么冷。”沈千寒忽视了他俩之间的对话,面色冷峻道:“你,过来按着他。”
两个人同时愣了,秦挽妖甚至有些疑惑:“什么?”焉九辰顿了顿,对秦挽妖笑道:“妖儿,你得学会看情况,咱俩打不过他,沈大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秦挽妖更是一脸不理解,沈千寒冷哼一声:“你挺明事理,倒不如自己配合。衣服脱了。”
焉九辰牙根子痒痒,瞪了沈千寒一眼:“你是不是个冰块子?姑娘在这我脱哪个劲的衣服?”沈千寒又转向秦挽妖:“那你出去。”
秦挽妖有些不知所措,她又看向了焉九辰。焉九辰看沈千寒的眼色似是要喷火,但现在得罪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他忍辱负重般叹了口气,朝秦挽妖挥挥手:“你出去吧。”
焉九辰这眼神在秦挽妖眼里就完全变了样。顾凌霜由于被梅似盈成天问那几天的事情问烦了,她又不能真把事端给似盈说,所以就挑着把那天晚上看到的焉九辰和沈千寒的事说了,梅似盈又把这件事添油加醋地对秦挽妖说了,于是乎秦挽妖心里就形成了这一种观念:沈千寒对焉九辰有想法。
本来她对断袖这种事是不怎么信的,但是现在这情形……沈千寒是凉府的人,他和焉九辰本来就是敌人,焉九辰把沈千寒弄得那么惨,他为什么不杀他?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焉九辰把腰封解下来,看了秦挽妖一眼:“怎么还不走,愣什么呢?”
“你出去守着门。”沈千寒这样说着看向焉九辰,“要是他叫唤的动静太大,免不了又会招来一批人。如果被人发现了,你进来告诉我一声。”焉九辰拿起身边的一块小石子扔向他:“埋汰谁呢?”
“不,不是……”秦挽妖思绪混乱,她有些心疼地看向焉九辰,对沈千寒说道,“他现在受着伤,又被人追杀,你,你不能光图一时之快就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了啊。你至少……等他伤养好了,你再……再弄呗。”
焉九辰前一秒还在想她那副心疼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听到最后一句话,脸顿时绿了,手中的腰带被他甩到了秦挽妖身上:“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啊?谁教你的?顾凌霜,是不是顾凌霜?我让你呆在云裳阁做卧底,你给我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你&¥#**……”
沈千寒也实在不理解秦挽妖的脑回路,这药粉还在他手里拿着呢,这让他再怎么面对焉九辰?秦挽妖被焉九辰一顿说辞弄得面红耳赤:误会就误会,她还给说出来了。这一下子弄的三个人都不自在,秦挽妖面子薄,实在是不敢看他们俩了,捂着脸跑出去:“我……我去看看有没有人。”
沈千寒捧着手里的药不知作何反应,焉九辰本来在很认真的脱着衣服,现在也很不自在。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