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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2页）

这时，屋内隐约传来姑姑的叹息声，清南君不敢看向清洛，缓步走至门前，伸手才发现木门不知何时已被姑姑从内闩上，知她心意，悲痛难言，屈膝跪于门前，哽咽道：&ldo;姑姑，再过几日，墨儿便可将他带回来，只是请您告诉墨儿，墨儿到底应该怎么做？&rdo;

沉默良久，那姑姑叹道：&ldo;小墨，姑姑这么多年来走遍天、青、燕三国，见惯世间沧桑，这朝代更替，百业兴废，固是事在人为，也自有其历史定因。谶言之说，巫术之神，信不信也都在于人心。该如何做，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吧，不管你如何待他，姑姑都不会怪你的。&rdo;顿了顿又道：&ldo;只是，不管你做何决定，都请你不要告诉他真相，最好也不要带他去见巫神了。姑姑今日能再见你，十分欣慰，你就去吧，去做一个盛世君王吧。&rdo;

清南君长久地跪于门前，直至听到清洛细碎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见清洛正牵着小鱼儿望着自己，不由颤抖着伸出双手将小鱼儿搂入怀中，喃喃道：&ldo;庆氏再现，难道，难道这真是天意吗？&rdo;

烛火轻轻跳跃，缓缓燃烧，终化为一堆烛泪，夹着一声叹息，石室陷入黑暗之中。

林归远默立片刻，睁开眼来，按上机关，石门轧轧向旁移去，他眯眼望着室外迷蒙月光，心内叹道：&ldo;洛儿，这月光可曾洒于你的身上？你可曾想念着我？&rdo;终缓缓步出了石室。

见他从石室出来，林太后凝望着他清冷面容，微笑道：&ldo;远儿，你终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看来庆氏复仇有望了！&rdo;

林归远默然不语，低头看着袖间笼住的那一抹月色，半天后方道：&ldo;姑母，现在要远儿做什么，请您赐下。&rdo;

&ldo;远儿，我要你先去青国，拿一样东西回来，然后，然后再-灭-剑-谷！&rdo;说至最后几字，林太后一字一顿，银牙暗咬。

&ldo;剑谷？！&rdo;林归远心头一跳，猛然抬起头来：&ldo;为什么？您不是说我们的仇人是解龙两氏吗？为何又扯上剑谷？&rdo;这一刻，他不由想起燕皇来，想起清洛说他是剑谷的燕行涛，想起那张姑母的画像，想起他说姑母是他的发妻，想起他说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时心乱如麻。

自打燕国回来，被逼与清洛分开，进入石室练功，加上林归远并不相信燕皇所言，所以一直没有对林太后提及燕皇之事，此刻忽然听到她要自己去灭剑谷之人，仇恨之情溢于言表，再将燕皇所言联想起来，越想越是蹊跷，忍不住上前两步，盯着林太后问道：&ldo;姑母，远儿想问您一事。&rdo;

&ldo;说吧。&rdo;林太后见他眼中凌厉之意甚浓，心内暗暗讶异。

林归远感觉到可能要揭开一个残酷的真相，定住心神，沉声道：&ldo;姑母，您可认识一个叫燕行涛的人？！&rdo;

林太后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向后倒去，林归远袍袖一扬，一股气流将她身子托住，轻轻放于地上，他生平头一次俯视着这个将自己抚养长大的人，一字一句道：&ldo;姑母，您一直告诉我，说我是庆氏后人，是您的亲侄子，现在远儿想听您一句真话：为何那燕行涛，他会说我是他的亲生儿子？！&rdo;

林太后闭上双眼，眼前金星乱舞，辛酸、仇恨、相思纷至沓来，风起云涌，刻骨铭心。她默然不语，片刻后玉容惨淡，猛地身子痉挛，喷出一口血来。

林归远吓了一跳，忙将她扶住，关切问道：&ldo;姑母，您怎么了？&rdo;说着伸手探上她的脉搏。林太后猛地甩开他的手，睁开眼来，冷冷道：&ldo;远儿，你要相信姑母，你是庆氏后人，你与那燕行涛毫无关系，他是庆氏的仇人，所以说出那等话来迷惑于你。&rdo;

林归远见她言语十分坚定，失望地&ldo;哦&rdo;了一声，片刻后低头道：&ldo;对不起，姑母，远儿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问问而已。&rdo;

&ldo;那么远儿，姑母来问你，你在何时何地见过那燕行涛？&rdo;林太后问出这句话来，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血脉翻滚沸腾，骨中冰火相煎，如处九重炼狱。

六七、了却君王天下事

清洛牵着小鱼儿跟在清南君身后，走在王宫的青石道上，默默无语。清南君重回旧地，伤感徘徊，悠悠荡荡，只有偶尔回头看见跟在身后的清洛时，才能感到一丝安宁。

不知不觉中，他带着清洛穿过光贤殿，来到王宫西面的倚澜园内，这是王宫里最幽静的一处花园。此时正值盛夏，园内芰荷飘香，蔷薇满架，绿树浓荫，流水淙淙。

清南君缓步走到园内秋千架前，轻轻摩挲着那紫檀木板，听到清洛行到自己身边，轻声道：&ldo;我第一天入这王宫，以为堂叔是好心收养于我，仍然象在南疆郡王府中一样调皮淘气，认为那两兄弟会象哥哥一样让着我，便和他们抢这个秋千，我人小力轻，结果被他们合力揍了一顿，额头磕在那块青石上，出了很多血，还留下了一条伤疤。&rdo;说着将额头右侧的头发稍稍拨开。

清洛细细看去，他发际可隐见一条长达寸许的旧疤，想起他幼年孤苦，柔声劝道：&ldo;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现在你复仇在望，又找回了你的姑姑，也可告慰你父母兄长在天之灵了。&rdo;

&ldo;不。&rdo;清南君轻轻摇了摇头：&ldo;我哥‐‐‐，他并没有死，他还活在这个人世。&rdo;语调欣慰中饱含惆怅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