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昼也没多少东西收拾,就是这段时间买的书写的文章和诗词。全部收拾起来,一个藤箱就装满了。他拎着箱子牵着自己的小马就往贾家去了,猜想是遇到了什么事,突然如此着急。
不过早回去也好,他刚才写了几封告别信,让园子里的下人帮忙送出去。徽州待的这几个月,倒也认识了几个好友。
山高水远,若是有缘,就在会试考场上见吧。
中午贾家一家人再次齐聚一堂吃饭,这次却是为了送别妹妹和外甥女。贾宛晴拽着夏初的手,眼泪汪汪的询问不走不行吗。贾宛霖同样红着眼眶看着,抓着姑母的手臂,心中万般不舍。
夏初贾青芜也舍不得,可是去临安是早就决定的。再加上孙无数这个变数,只能抱着两个小姑娘轻声安抚,“姑母和夏初以后还会回来的,回来给你们带临安的小玩意儿,好不好?”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夏初承诺。
贾三思心里有些不悦,难道贾家不比王家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孙无数要来就让他来。贾家在徽州也不是毫无根基,他就不信孙无数能翻出什么花来。
可父母都同意了,妹妹也是劝不住的,他只能咽下不满。一路送到城门口,贾三思遥望着走远的马车。也许可以把生意往临安那边多铺一些,之前小打小闹开了两间铺子过去,以后可以多开几间。临安繁华,亏不了。
贾宛晴看着马车远去,哇一声哭了出来,追了几步被贾俊亭拉了回来。
贾宛霖默默擦着眼泪,贾俊阳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以后还会回来的,莫要伤心。”
来时踌躇不安,回时满心欢喜。
夏初看着窗外冬去春来,已经开始想象见到董小环的场景了。她肯定会先抱着自己哭一场,再检查一遍,最后说:“瘦了。”
想着想着她就笑了,不知道白无瑕她们会如何。白无瑕肯定会先批判她不辞而别,芸姐会关心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林琅会询问徽州的景色,莫清枚会安静看她们笑闹。
到时候买两壶甜果酒,备一桌好宴,给姐妹先赔罪才是。
她还带了不少礼物,都是按照她们喜好挑选的,到时候不要生分了才好。
要照顾贾青芜的身体,和两头小马,她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贾三思担心妹妹外甥女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若不是刚开年事情多走不开,贾三思还想亲自送行。其实他想让大儿子去送,可书院同样刚刚开课,贾青芜便拒绝了。说路上有张昼,还有小厮护院。
可贾三思仍不放心,找了熟悉的镖局一路护送,一定要将人安全送到临安,并带回贾青芜的亲笔信,此行才算完结。
贾青芜保证到了临安立刻给家里写信,之后每半月都会传平安信,让家里不必担心。
所以哪怕夏初归心似箭,她们仍然耗费了六日。一路走走停停,到临安时,小树长出翠绿的嫩芽,小草冒出尖尖的细叶,春天已然到了。
再看到临安的城门,夏初差点热泪盈眶。头一次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感觉,贾青芜见她坐立难安,一会儿扒拉窗户,一会儿找张昼,一点都停不下来。心中也是紧张的,毕竟刚来到陌生的地方呢,她倒了一杯茶,“夏夏,来说说你家附近可有什么空宅子出售?”
夏初接过茶水,脑子里想了想,还真没注意过。她们附近都是大宅院,串门还要门房通报。
董小环平日忙着铺子,她不爱串门,邻居甚至只能算是打过照面,知道彼此存在的关系。至于有没有空宅子,她不知道。
“没关系,到时候找牙行也是一样的。”贾青芜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又问附近有无大客栈。
“客栈?”夏初眨眨眼,“不住我们家吗?家里还有一间空房呢。”说完她反应过来,这一大帮子下人,打地铺都睡不下。“临街有一家客栈,价格不便宜,但是很干净。里面的饭菜好吃,我不想做饭时去吃过。”
张昼引着车队往王家走,到了门口,他仰头看了一眼门头,心道:回家了。
打开大门,熟悉的院子映入眼帘。张昼忍不住露出个笑容,让仆人将行李搬到两侧的倒座房。他们家没有仆人,倒座房平时用来堆放杂物。不过董小环和夏初都是爱干净的人,房里不说纤尘不染,但是并不杂乱。
两边堆满了,才将将放下贾青芜带来的东西。至于随身的衣物和用品,没往那边放。
东西卸下了,张昼带着镖局的人和一部分仆人去了客栈。马车要存放,毕竟院子里放不下,在巷子里也会堵住别人的路。
夏初扶着贾青芜下车,院子里这时不算好看。毕竟刚刚回春,有些花枯萎之后,被董小环拔了,还没种上新的。
但是夏初看自己家,哪儿哪儿都好,就连院子里此刻光秃秃的小池塘都觉得池面如镜,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终于回来了。”夏初喟叹一声,“娘,你们坐,我去烧水泡茶。”她如同归巢的燕,蹦跳着去了厨房。小炉子里的火已经熄了,她却不在意,也不嫌麻烦的重新生火烧水。
翠花翠芽过来时,她正从橱柜里翻出茶叶放进茶壶里,哼着歌等待水开。
“小姐,我来吧。”翠花上前道。
想着贾青芜一个人坐着无聊,她点点头。却没有去前厅,而是钻进书房,将自己的曲谱翻出来。献宝似的捧给了贾青芜,“娘,看,这都是我写的!”她说完还叉着腰,一脸快夸我的神情,比在贾家鲜活许多。
原来在贾家,她还是拘谨了。贾青芜笑着看向手里的曲谱,越看越眼熟。再翻到封面,拨弦壮士着。她抬眼看向女儿,难怪她初看时就觉得熟悉。心里也有过怀疑,果然……“拔弦壮士?”
夏初面色一僵,太过高兴,竟然就这么露了馅儿。她干笑两声,“嘿嘿……是我。”
贾青芜哭笑不得,“怎么取这么个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