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请的伴奏是帝国有名的交响乐团,配合着莺歌剧院特殊的建筑构造,使得演唱者的高音能很好的在剧场里回响,没有麦克风处理过后的失真,不加任何修饰的声音,纯天然的展示在听众面前。
“别说,你这小女朋友唱得还真的挺不错的。”拉斐尔坐在包厢内的沙发上,对台上演唱的甘棠品评起来,“没两把刷子还真唱不了这歌。”
“她很有天赋。”欧以屾笑着按下了座椅边上的金色按钮。
演唱会的VIp包厢里有特设的按钮,分为金色、红色和蓝色,这是VIp客人除高昂票价外额外的捧场方式,分别代表了五千万星币、三千万星币和一千万星币,单独走表演者的私人账。
与走对公账不同,私人账的畸高税高达60%,而对公账的税点只有20%,所以在这里一掷千金往往只是这些神秘VIp高消费的一项途径,隐蔽的同时又能在包厢外设的大灯亮起时满足挥霍的虚荣心。对演出者而言,比起利益,这种场中的打赏更多得到的是名声。
拉斐尔瞧着舞台旁液晶屏上显示出他们这间包厢的号码以及金额后,凉凉的叹道:“出手真是大方,果然容家老二顶上新位子后,你这位幕后老大哥越发阔绰了。”
“与那无关,文锦顶不顶上我都不差这个钱。”欧以屾目光不移的看着台上的甘棠,手指敲在沙发上,一下一下跟着打拍子,“说起来,我倒是希望一切照旧。”
拉斐尔冷哼一声,觉得欧以屾这话说的得便宜又卖乖。
能源署新公司的成立对冯·贝克斯家打击最大,他家下头原就和那些竞标公司有许多牵扯,新政出来后,相当于是栾家与容家一同瓜分了他家在这一块儿的产业,拉斐尔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数目。
“若不是莱奥纳多退下来了,原这里头该是有我们一份的。”拉斐尔不满的抱怨道:“你们做事未免太绝了。”
莱奥纳多·冯·贝克斯,拉斐尔的大伯,前任能源署署长,历史上任期最长的一位,在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26年,一直耗到实在耗不动了,才以80岁的高龄退下来。便是这超长的续航时间,才使得冯·贝克斯家族包揽了晶源矿萤石上下游的全链通路。
莱奥纳多甫一退下来,栾叔阳作为副署长该是顺理成章地顶上去。
说来也是栾家的气运到了。
原本莱奥纳多是想辅自己的学生接任署长的位置,这位学生是阿尔克曼家的入赘女婿,自己的孙女与他的儿子又是青梅竹马,本是打算亲上加亲,拉这个油不溜秋的阿尔克曼家站队。
偏偏在新署长的任命下来前,元首的头衔先意外的落在了栾家,栾叔阳便借着弟弟的风,坐上了署长的位置。
反倒是冯·贝克斯家,不仅没得到元首的位置,还丢了能源署的控制权。
此后新官上任三把火,栾叔阳一上位,署内便进入了人心惶惶的忠心测试,前任署长的旧部被边缘化,新署长的心腹则在署内大行其道,莱奥纳多人才走,茶便已经凉透彻了。
等署内肃清后,栾家自然把主意打到了最肥的这块肉上。
晶源矿萤石的利润不单单来源于它本身是个消耗品,还包含了它在金融衍生品上的资金运作。
冯·贝克斯家族对于帝国晶源矿萤石的隐性掌控,让其庇护的家族在衍生品市场上大肆的买空卖空,疯狂敛财,二十年多年来无往不利。
这支坐在晶源矿上的家族用真金白银堆起家族的高台时,底下是无数个支离破碎家庭崩塌的砖瓦。
栾家老二栾仲洋,自小便是不服管教的逆子,没有听从家里安排从政从军,而是做起投机倒把的生意来,后来在衍生品市场上被冯·贝克斯家族的分支倾轧爆仓,不仅全部身家赔的精光,还倒欠了巨资,半生顺风顺水的栾仲洋一时难以接受,当夜便饮弹自尽。
是故栾家兄弟远比旁人更切身体会冯·贝克斯因为能源署的这条路子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也远比旁人更厌恶冯·贝克斯。
如果说栾家一开始只是为了还一份清明而排挤冯·贝克斯,那么之后便是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故事,在栾叔阳把冯·贝克斯从这条产业链里挤出去后,他们便也迷失在了巨大的利益里。
“你要是就这么埋怨上我,那可真是入了栾季炀的陷进了。”欧以屾眼睛一斜,“他拉着容家入局,一来是因为你们手里这块蛋糕太大,以他家的实力吃不了独食,二来也是拿我们分散火力。”
拉斐尔沉默下来,他在心里琢磨着欧以屾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究竟是栾家拿欧、容两家当了挡箭牌,还是欧以屾乘势把火往栾家带,亦或者二者兼有之,一时间还瞧不真切。
“其实我们应该联手。”欧以屾低沉着声说道:“原先是你我之间的龙争虎斗,意外成就了栾季炀,若我们现在还为了这些争来争去,反而放任栾季炀就此壮大,到时候等栾家真的羽翼丰满之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种稳定的权力三角可就当真难打破了。倒不如我们赌一把,先把栾家挤出这场游戏,之后我们各凭本事。”
欧以屾说着说着,身子便往拉斐尔一侧倾斜,到了最后几乎是快贴着拉斐尔的耳边,如塞壬的歌声充满诱惑,一步步引人入局。
欧以屾是掐着时间的,此刻舞台上甘棠正巧唱到夜后的咏叹调,旋律紧张高亢,将夜后复仇之火唱出的同时,也将冯·贝克斯的怒火烧到了极致。
拉斐尔眸光阴鸷,回想起栾季炀上台后种种借力打力拉拢其他家削弱他家势力的手段,若真如欧以屾所言,不在他羽翼未丰时把其按死,到时候只怕后患无穷。
他同意欧以屾的观点,在权力上一旦形成稳定三角,那么就很难再被打破,栾家从无到有自然乐见其成,但栾家壮大的血肉必定是啖食了他们两家方能养成,这一点是他不愿意见到的。
“你想怎么做?”拉斐尔认为与其养大一只狼崽子的暗箭难防,知根知底的对手反而是易躲的明枪。
“你大伯在能源署的势力只是式微并未消失,那个候选人借着阿尔克曼的庇护如今在能源署也算过得不错,正好你我联手扶他上去,把阿尔克曼直接拉进来。”欧以屾一早就相中了阿尔克曼这枚棋。
拉斐尔伸手在胡子上抹了抹,说道:“阿尔克曼确实是个相当好的先锋,他在能源署冷落归冷落,但没有受到制约,行事确实比我们容易,只需要你我两家势力从旁帮衬一番,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