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司南突然停了下来,叶茯苓差些撞到了他的后背。
她向前看,闻到檀香味更浓郁了。巨大的三脚香炉后,走出来一位赤着脚、穿着僧袍,狐狸细眼的僧人。这男人的眼睛就是弯弯一道,如果不仔细看,就会让人觉得他一直保持着诡异的笑容。
“纪先生,叶小姐。”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开了路。
叶茯苓跟着纪司南走,刚走到门槛前,突然头皮发麻。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还是同一个表情,她也分不清男人到底是不是在笑。
她才想起,那个僧人对着纪司南喊的是纪先生,对她喊的是叶小姐。
他怎么可能知道身体里真正的灵魂?
可转念一想,也许是纪司南和这边交流的时候已经说明了情况,叶茯苓思虑太多,不小心被檀香味呛了鼻子,狠狠咳嗽了两声。
“要不要纸?”纪司南抽出两张纸递给她。
“你处理吧,我先进。”纪司南让她在外面等候,抬脚踏入了庙内。
纪司南不认得庙里供奉的佛像,他越过大殿,走到偏殿内,时隔很久,终于再次看到了镶婆祖。镶婆祖还是从前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朵千层莲,满脸皱纹,看起来很是慈祥。
镶婆祖对他点了点头。
狐狸眼睛的僧人从纪司南身后走了出来:“我来翻译。她说,你还是没能避开水和雷。”
纪司南把护身符和戒指都拿了出来,恭敬递还给镶婆祖。
镶婆祖没接,快速说了两句话。纪司南会泰语,但他听不懂镶婆祖说话,只见她从身边拿出了一根香。
狐狸眼的僧人接过香,放到纪司南手中:“她说,东西没用了,也不必还给她。你从前进其他庙的时候,踩了神灵的门槛,本不知者不怪,但手里的东西又恰好掉进了后院的水池,第二次惊扰了神灵。晚上大家放灯的时候,你也诚心去放一只,今晚将门窗关好,点燃这只香,第二天清晨,自然一切都会归位了。”
纪司南道了谢,镶婆祖又说了些什么。
“她问你,上次来时的心结解开了吗?”僧人翻译。
“解开了很多。”纪司南说道。
没有人知道,那些老板们能将他成功拉到庙中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他愿给那些人面子,还是因为那段时间他噩梦连连,每晚惊醒时,只能握着那块表等到天亮。他一闭眼,梦魇就会再次出现,他就能听到无休止的救护车的鸣笛声。
没有人能将他在梦魇中唤醒。
直到那天,天空阴暗,飘着水珠,他穿过斑马线,陷入无穷黑暗,有人用温暖的衣服把他扯回现实,絮絮叨叨和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还以为他只是被绿茶所激怒,还教他如何应对。
“她说,也许这不是神灵给你的惩罚,而是回应。”狐狸眼的僧人说道。